声音,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鼻子发酸,喉头有些哽咽。
“怎么啦?小顾,”琴姐那头犹疑地说,她大概听出了我的声音不对劲。
我吞了一下口水,尽量稳住了语调道:“没、没什么,姐……”
“你在哪儿呢?小顾。”琴姐的声音依然带着疑惑,可依然是那么温暖柔和,就像一剂疗伤妙药,在熨烫着我身上的伤口。
我道:“我在家睡觉呢……姐……”
琴姐在手机那头轻轻“喔”了一声说:“你真没事吗?小顾……”
我强行笑了一下说:“姐……没事……我好、好着呢!”
琴姐半信半疑地说:“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跟姐说,听见了吗?小顾。”
我点点头说:“姐……我知道……就是有些想你……”
“傻瓜!当是什么事儿呢!吓姐一跳!”琴姐在手机那头嗔我一句说,“小顾想姐的话,明天陪姐逛街吧?姐带你去买身礼服,明晚我们好去参加那个晚宴。”
我道:“不用了……姐,我有一套晚礼服……”
琴姐“喔”了一声说:“这样啊,那明天你到姐家里吃饭行吗?姐给你做好吃的。”
“姐,我困死了,先挂了。”我稳住情绪对着手机道,然后用下颌挂掉了电话。
我的鼻子发酸,喉头又哽了,我怕姐真地听出异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很想哭,我不知道。
这座城市如此冰冷,就像身下冰冷的水泥地面,这座城市如此漠然,就像这周遭漆黑的夜。
我踉跄着走出这间屋子,夜已经深了。
我回头看见了这座废弃厂区的全貌,它像一只怪物一样趴在这荒郊野外,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丛。
这里没灯光,周遭漆黑一片,那些蒿草像一片黑海,在夜风中拂动,蒿草丛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还有几声鸟的怪叫声。
我踩着黝黑的路面,摸索着前进,我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许多次,即使是摔在柔软的草地上,我依然感觉浑身刺骨的疼痛,我咬牙挣扎着一次次爬起来,继续坚持往前走,因为,我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走出蒿草丛,站在一块高地上,我看见了远处城市飘渺的灯火,我沿着那条仅能供一辆小车通过的土路,断断续续地往前……
路上不断有车子通过,可它们都无视我,狂按着喇叭,呼啸而去。
好在在中途遇到上一个好心的中年男子,他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桑塔纳轿车,见我这幅模样,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我朝他挤出一丝笑容道:“能、能捎我一程吗?”
那车主道:“咋啦?哥们?”
我道:“发生了点意外”
“要不要报警?”他盯着我道。
我摇摇头道:“算了,恐怕报警也没卵用。”
车主盯着我愣了半响,最后才道:“上车吧!你去哪?我送你!”说着他替我打开了车门。
我坐进车里,他帮我松开了手上的绳索,他又盯着我道:“要去医院么?”
我摇摇头,朝他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用!谢谢!”
这个中年车主看上去很热情,一路上不停地问这问那,我只好告诉他我被几个流氓揍了!
中年男子叹声道:“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啊?!哎!”
我没说话,车子的轻微颠簸,颠得我浑身痛苦不堪。
他掌着方向盘,又看着我道:“你真地没事吗?要不我直接送你去医院?”
我摇摇头道:“真不用,谢谢了。”
“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他看着我道。
我看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可以放点音乐吗?”
“行!没问题!”他朝我笑了一下道,然后伸手按开车载音乐。
是歌手汪峰的专辑,是他那首《再见青春》。
“我将在深秋的黎明出发,伴着铁皮车厢的摇晃,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在梦碎的黎明出发,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青春,永恒的迷惘,雨会从记忆的指间滑落,带着血中曼舞的青鸟,带着风中悲鸣的草帽,从燃烧的风中滑落……”
一路爬涉,回到西郊我的住处。
我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走进楼房,扶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爬,还没到四楼,我就听见上面楼道里传来一阵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