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祠堂平素没有什么人来,就算是白天,也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白色的火烛长明不灭,慕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一排排整齐的排列在香案上,上面悬着塔香,静静的燃烧着,一缕淡淡的青烟升入空中,随后消弭殆尽。
慕容千觞很认真的一个个的看着祖先的排位,从先祖开始,慕容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每个人都为了大齐云氏抛洒过热血。
这里的每一块冰冷的木牌后面都曾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有血有肉,有妻有子,慕容家善终的人并不算多,大部分不是战死就是被人陷害而死的。
就是这样庞大的家族,到了他这里已经是人丁凋落了,为什么会这样?慕容千觞每次到这里都会不住的在心底这么问自己,难道慕容家世世代代守护的这个皇族真的值得他们如此吗?
祖父,父亲,几位叔叔,都曾经如他一样身上有着赫赫战功!然后呢?
慕容千觞缓缓的闭上眼睛,眼底已经是一片赤红。
云初的身影与祖先们的影子不断交替在他的心底出现,更迭,让他的心口好像堵了一块巨石。
肃帝!秦王!血债血偿不算是他狠绝吧!
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吗?
只是为什么会有一个云初!为什么要有一个昌平郡主出来撩拨开他已经封闭的心门!一次次,一丝丝,慢慢的侵入了他的领域。
他已经很努力的将那个少女的身影屏蔽在他的生活之外了,他一直在作战,可是每次胜利的都是昌平郡主,而丢盔卸甲的却是他!
他明明应该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他的皮肉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他的意志亦是!
可是为何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渐渐的变得不像他自己了呢!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软化,照此下去,他还能将自己要做的事情进行到底吗?慕容千觞感觉到一阵阵的惶恐。
曾经无所谓绝的他,现在知道了害怕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害怕她笑,害怕她哭,更害怕她不哭也不笑,不理睬他,忽视他!
最最可恨的是,她笑的如同阳光一样的灿烂,每次都好像能照入他的心底深处,他试着去厌恶她,失败了,他试着去疏离她,也失败了,他甚至为了她,将送到手边婚姻都已经隔绝掉了!
他不愿意碰触别的女人,除了她。
难道慕容家真的是欠了云家吗?难道慕容家的人最终命运就是守护着云家,哪怕被云家设计构陷杀害?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混合着不满,愤怒还有无奈的情绪慢慢的堵在他的心胸之间,不住的膨胀,似乎要将他全身的血液都挤炸一样,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了起来,如悲,如诉,声音凄厉的冲破祠堂的屋顶,直破苍穹。
全慕容府的人似乎都听到那一声凄厉的嘶吼,吓的他们均是一抖。
就连原本沾沾自喜的慕容喜也吓的一个哆嗦,慕容千觞莫不会是要被他给关疯了吧!
放出来?开玩笑!现在放出来,第一个打死的就是他,还是关一关,让他冷静冷静,毕竟是祠堂,慕容千觞再怎么冷绝,面对着祖先的排位,终究还是会冷静下来的。慕容喜不住这样安慰自己。
放声嘶吼过的慕容千觞全身都松懈了下来,他委顿的瘫坐在了垫子上,将自己的身体团成了一个团,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臂膀,好像这样他就能从这四周的冰冷之中汲取到一丝温暖一样。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感觉到寒冷,冷的他好像全身的血脉都要冻起来一样。
云霄宫中,无尘的心底微微的一动,他丢掉了手里的书籍,快步走到桌边,拉开了抽屉,取出了里面的一只白玉盒子,拉开,看了一眼,随后叹息了一声。
心魔以生,恐难回头了。
小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摇了摇头,随后将盒子再度收了起来,怔怔的坐在了椅子上盯着对面香炉里面袅袅升起的烟气在发呆。
良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微微发胀的眼睛,一阵的失笑,当人家师兄真他妈的不是一件好差事!
以后他要当也只当人家的师弟!
妈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从袖袍之中拿出了一面小巧的铜镜照了照,哼了一声,害他好像要长出白头发来了!
不好不好,这样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