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场里,几个穷苦的老人佝偻着脊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将废旧的纸盒和破铜瓦片放在大秤上。
忙碌的同时,他们浑浊的目光,还不忘时不时看向少年哭到抖动的肩膀。
场地中间,刘行亮的双手早已被冻的通红。
他不懂,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会很幸福,可他却像是活在沼泽泥潭中。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父亲就爱吃饭时喝几口,等他长大了些,家里开了间修理电器的商铺,条件好很多了,他的爸爸就由喝小酒变成喝大酒。
喝多了,曾顺手拿起烟灰缸砸他的头,一巴掌打的他鼻血直流,过后说喝失忆了也是常事儿。
那时候,他要是反抗,动不动就让他跪下,骂他是不孝子。
所以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到父母离婚前,他甚至能总结出来,挨揍时,最不疼的是拖鞋、然后是手。
木衣架,那木衣架挨一顿暴揍时能一次打断三根,蘸着水的毛巾抽起来带风声。
还有筷子,筷子不太疼,但他觉得那很侮辱人,因为那让他只想扒饭不想再伸手夹菜了,最后才是皮带。
他想,他要是跟别人说,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其实从没有过。
只是父亲不懂爱装懂,他稍微反驳两句,或者干脆不需要理由,那位父亲大人只要心情不好,那就是谩骂、满口脏话、动手。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妈妈自己挨揍,妈妈为了护他挨打,不计其数。
刘行亮觉得,为妈妈也要努力读书有出息,将来离爸爸远远的,他恨姓刘。
后来爸爸再一次喝大酒和流氓打了起来,进拘留所,出来又进医院,妈妈借着这个机会和他离了婚,说实话,那时候他觉得真高兴。
他们离开了大兴安岭,来到了这繁华的省会,见到了妈妈常提起好命的苏阿姨。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是怯怯地站在妈妈的身后,见到了那个叫江男的胖姑娘,只一眼他就挺羡慕,因为能看出来那胖姑娘有一个高大且疼她的好爸爸,那家里很暖和,那女孩儿少吃口饭,她爸爸都跟在后面威逼利诱变相的商哄。
就在他做好了哪怕去最差学校读书时,让他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和妈妈要相依为命了,可妈妈却说:亮子,去你姥姥家那念书,妈要挣很多很多钱,五年,五年后,妈一定要让你过的比那些瞧不起你的孩子强多了。
知道他听到那话多难过吗?
挣钱哪有那么简单,妈妈辛苦了,谢谢你,他羞于说出这句话,一个人拎着箱子抹着泪就去了姥姥家。
到了那里,姥姥家有好几个孙子,他这个外孙是被边缘化的,吃饭经常不能上桌,就这样姥姥一家也动不动常骂他:
“你爸都不要你了,一分钱抚养费不给,要不是你妈看你可怜,你现在就得饿死。
你就是个拖油瓶,你要是女孩该多好,你妈还能好找下家,现在谁敢娶她?人家都得怕将来还得给你娶媳妇。
我告诉你小亮子,别丧良心,将来得给你几个舅舅养老,俺们凭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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