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原却还是带着数百亲卫和供奉立卡指挥使,向着春和街去了。
饶是夜里,也有许多将士匍匐在掩体后,严阵以待。
虽静悄悄,但位于两军之间的春和街上空却好似有着无穷的杀意在涌动着。
谭嗣原这帮人的到来,稍微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大宋军中俱是青壮,见到谭嗣原,嘴里都是连连喊着副军长。
谭嗣原也是一路点头。
直到距离春和街不远,他和众亲随才在掩体后蹲下来。
谭嗣原看向旁侧亲卫。
那亲卫笑呵呵,梗着脖子便对着春和街那边喊道:“元将出来答话!”
那边很快便有回应,“本将葛世恒在此!有屁快放!”
“葛世恒……”
谭嗣原嘴里嘀咕了声,眼神些微茫然,并没有听过这将领的名号。
两军才是刚刚交锋,他对于城内守军的了解也是有限。大概,这葛世恒也不是什么太高级别的将领。
但他还是喊道:“本将谭嗣原,特来招降你等!以你等之力,已断然守不住唐州城,何不弃械投降,我大宋军中向来优待俘虏,尔等投降以后,我军发放银钱,放你等回家和家人团聚!如何?”
那边突然间静下去了。
夜色中,有不少元军的确露出动容之色来。
真金可以机缘巧合得以仿制大宋的热武器,但也有许多东西,是他模仿不来的。
赵洞庭在大宋劳心费力将百姓、军卒们的觉悟给提升起来,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这,就是真金做不到的。
说起来,要模仿赵洞庭的治国之道,较之仿制军火还要更难许多。
毕竟整个元朝,都绝不具备如赵洞庭那般拥有后世眼界的人。
乃至整个世界,也就唯有赵洞庭这独一号。
还是那句话,大宋将士都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战,而元军却未必知道,这便是区别。
元军中有爱国的,有是为捍卫朝廷而投军的。但同时,也有许多是生计所迫,为求口饭吃而来的。
对于后者而言,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投宋、还是回家,都比呆在这里继续死扛要好。
那葛世恒不答话,想来心中也是有些动容。但这等事情,他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他真要是开口说愿意投诚,说不得张良东、何立马得知以后,立刻就会将他斩首示众,以振军心。
而就在这时,又听得谭嗣原喊道:“我军明日巳时便会大举进攻,尔等若想活命,现在便弃械出来投降。只迈过这春和街,我军便不再将你们当做敌人。我朝皇上有言,你等多是汉民,我们也是。大家血脉同源,实没有必要自相残杀。北宋、南宋都是大宋,你等莫要忘记,你等的先辈,也曾都是我大宋的百姓、臣民。你等投降,不是耻辱,而是回家。”
元军中仍是没有人答话。
随即,谭嗣原也没有再说下去。
夜色中,他率着数百亲卫又向着指挥所去。
途中,有亲卫问他:“副军长,您说真的会有元贼投降么?”
“希望有吧!”
谭嗣原轻叹道:“我刚刚虽是想麻痹他们,但也确实希望他们中间能够有人投降。说不杀他们,也是真的。以前岳元帅在军中说过一句话,你们可还记得?”
“什么话?”
“岳元帅说,皇上曾说过,这普天下的百姓、将士,都是炎黄子孙。”
说罢,谭嗣原自己便是轻轻感慨起来,“以前我没法理解皇上这句话的意思,觉得我们和元军之间仇深似海,非要杀那些个元军屁滚尿流不可,哪里还有放过他们的道理。但随着吕将军投诚,皇上不仅仅接纳我等,更是对我等信任有加,我也就渐渐明白皇上这句话了。皇上的眼界,实非我们这些人可比啊……皇上能给我们这些之前走错路的人机会,我们,又何尝不能给这些元军机会呢?”
“厮杀……厮杀……杀到最后,那只能是无休无止的仇恨。以诚服之,才是最好的结果啊!金灭北宋,元灭金,就想用我们汉族人来打我们汉族人,我们若是被仇恨蒙蔽,只会正中他们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