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读完了其中的内容,老皇帝合上了折子,后背靠在椅背上出了会儿神,紧接着大手一挥:“传朕的旨意,今日未时,群臣面圣!”
——风浪再起!
……
斩草要除根,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在人落魄的时候便要给他致命一击,让他从此以后再也爬不起来,由此才能杜绝一大祸患。
拓跋真遭到软禁是因为他杀死了陛下正准备大力提拔重用的奇才楚绣,从未有一封折子上书陈斥他在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何错事,今日上书房里看到的是第一封。
这一封折子由鲜血书成,别管是人血、是猪血、马血、狗血、还是牛血,总之表达出了一个态度,一个以死明志的态度。
折子放在上铺金纸的木制托盘里,盘子被大太监刘易用双手托住,老皇帝坐在王座上,锐利的目光扫过如芒在背的群臣,冷冰冰地道:“可知道朕为什么临时召见你们。”
“臣不知。”谁都能听出来陛下语气不善,纷纷跪倒在地。
“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众人默不作声。
“那好,把折子上的内容念给他们听听。”
刘易得了皇上的命令,从龙椅后面步出,两个小太监上前接过了托盘,刘易展开折子,尖声细雨地朗读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启禀万岁,臣,逐鹿县令左宗正有一要事禀奏。
逐鹿为国之战略纵深,东临金陵,北出太行,为人国腹地,与外界交流困难。开皇二十八年,十王爷忽然驾临,圈用良田百亩为己所用。王爷贵为皇室,地位尊崇,圈地百亩虽然行为霸道却也无伤大雅,臣虽以为扰民,但考虑王爷身份的尊贵不以阻止。然而,不多日后,风向突变,十王爷竟将那民用良田圈禁为城,修建五米高墙阻隔外界耳目,臣深感担忧,入城查看,遭到禁止,无可奈何。
三个月后,城池建好,无论白天黑夜,城池之中总会传来阵阵呐喊呼啸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操练。臣深以为不妥,派人潜入查看,竟发现十王爷私募了若干壮丁,在那城里偷偷练兵,操演阵法,打造兵器,似有图谋不轨的迹象。
不仅如此,自那城池建好以后,县内女子便常无端失踪,据说是被掳入城内遭到圈养死士的奸淫,做发泄兽欲之用。
臣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认为王爷之行为丧尽天良,人神共愤,有图谋不轨之嫌,多次上书奏请奏陛下知悉,然而屡屡得不到回应,无奈之下写下血书一封,望您知悉。”
奏折读完,群臣的头埋得更低了一些,老皇帝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逐鹿那个地方是归谁管的。”
“启禀陛下,逐鹿位于兰州境内,归于兰州府尹管辖。”说话的是户部尚书。
“为何兰州境内发生了此等恶劣的事情却蛮而不报。”
“这……恐怕只有将兰州府尹请过来问一问才能得到答案了。”
“兰州府尹自然是要问的,却未必是请,很有可能是押解而来,左宗正上报的情况朕已派人去查了,一旦查明,兰州城主便是严重失责的罪名,将被处以极刑。但在那之前,朕更关心的问题是,为何如此重要的折子上奏了多次,朕却从来没有见过,更无从批复,是谁在从中作梗!”
“陛下,臣以为此事确实蹊跷,需要审慎查明才行。”吏部尚书义正言辞地附和道。
老皇帝不喜反怒:“竟说些没用的废话,需要查明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朕现在便是在查,无论如何都要查出真相!明明上报给朕的折子究竟是谁从中作梗,将它拦下的。”
这番话说完,群臣沉默,鸦雀无声。
老皇帝冷哼一声道:“子初,你来说说看!”
拓跋子初双手抱拳,把头抬高了几分,但仍不直视皇帝,而是目光低垂看着龙足,想好了措辞禀报道:“按照帝国的法令,全国各地的县令,府尹都有上书奏事之权。他们上奏的折子会被驿馆接受,经官道送往帝都,若是急事,可在奏折之上插入三根羽毛,注明六百里加急以言明其重要性。
来自全国各地的奏折进入帝都,会统一在中枢省中分类,分类的方式是按照所奏内容的种类不同划分,国务分一类、战事分一类、急务又分一类总共可划分为三大类。这三类折子中枢省的官员初审之后交由左右丞相复审,左右丞相权力范围之内的自行批示,权力范围之外的再呈给陛下审阅,批复。”不等老皇帝开口,拓跋子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此制度为陛下钦定,定此制度的原因是人国国土面积太过辽阔,每日里杂务繁多,若是事事无分大小,俱要万岁乾纲独断,于龙体不利。”
“说的好,说的很对,子初你不愧为中枢省的负责任,对自己的业务很熟悉。那你再说说看,中枢省判定是否需要由朕审阅的标准是什么。”
“中枢省的行政准则之上有着明确的记载,凡关乎国运之事务须呈报陛下亲批。”
“何谓关乎国运之事?”
“比如涉及三品以上官员的弹劾,涉及王公贵戚的不端行为,涉及战事,涉及灾情,涉及选妃,等等……另,凡帝都官员的奏折直接上呈陛下,无需经过中枢省。”
“子初,你作为中枢省最高长官,对于帝国奏折的上报体系了解的很透彻,这很好。但朕还是要问你,你觉得,朕始终没有收到左宗正的折子,与你们中枢省是否存在关系。”
“启奏陛下,自臣担任帝国左宰相之位以来,便立下规定,凡帝国官员呈报之奏折,需在相应驿站中留下记录,需在中枢省抄录,备份,保存三年,三年以后方可销毁。
按照左宗正所说,十王爷进入逐鹿的时间是在开皇二十八年,距今四年,其间他多次写折呈报,若为真实,则必有相应记录,只需查阅对照即可判断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