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面自嘲,“我看错人了。”
常藏和尚自然知道他望向沈飞的意思,托起小二哥早已经粉碎的下巴拉到近前,整个过程的痛苦从小二哥扭曲的表情中可窥之一二,身后发出唏嘘的声音,常藏马上转头,旁观者们立时低下头去,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也不敢再直视他们。
“你押错宝了啊,小兄弟!”常藏和尚凑到他耳边低语,右脚就势踢出,将小二哥支撑着身体的左腿也踹折了。
老鸨瞪大了眼睛,用帕子紧紧捂住嘴,就怕发出一丝声响,手下人一次两次地被殴打重伤,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背后的伤口更是隐隐作痛。就在前天,在沈飞用仙丹将月儿赎走以后,轩主大人忽然降临,给予自己无情的惩罚。老鸨由此明白,在那个人眼中,楼下这些办事的包括自己在内连条狗都不如,轩主是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这些贱民,而与常藏和尚翻脸的,即便他有这个能力。
“哎,可悲的世道,似他们这般的普通百姓活的太过身不由己!”
老鸨感到心寒,却害怕自己表现出来,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无法改变身边的环境,那么只能尽可能的融入进去,让能够左右自己命运的因素变得更少。
与老鸨相同,翠兰轩内的所有人都对小二的命运,以及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却也只能从旁看着,祈求能够安稳地蜷缩在角落里,得以苟且偷生。人世便是如此,对于居住在九州的大部分人来说,能够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脸碎了,手断了,腿折了,曾经帅气的小二哥就如同一滩烂泥,萎靡在常藏手中,众人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因为常藏和尚一向喜欢用冷酷残暴的手段,处理与自己对立的人,并且长久地折磨他们,不让他们死去,展示他们身上的痛苦,以此警告其他人,这就是得罪自己的下场。
不过今天,似乎是连续杀了几个人兴头正盛,又或者身上的隐疾太过难言,不希望有人再胡言乱语下去,常藏和尚决定杀死他,高高抬起的右手如铁锤那般含有着万钧之力,目光冷酷,毫无人性可言。
“活着也是一滩烂泥,干脆死了吧。”常藏和尚手握他人生杀大权,视人命如草芥,却无人能够阻止,无人敢于阻止。人间的一切势力都不敢抗衡他,外界的势力不得不顾忌到佛宗的存在,不能得罪他。
在远离仙界的人间他就是主宰,他便是法,常藏和尚认为什么是对的,什么就是对的,常藏和尚认为什么是错的,就一定是错的。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他想杀谁就能够杀谁,所有人对此只能保持沉默,不愿沉默者,便要遭受惩罚。
这就是人间的规矩,与仙界完全不同的一套,属于自己的规矩!没有人能够颠覆,也没有人能够拒绝,身处其中的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顺从,永远的顺从下去。
右手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下,常藏和尚表情之中没有丝毫悲悯,反而有些兴奋,因为他能够预料到,今天一过,众人对自己的畏惧将达到顶点。
翠兰轩的所有人全部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为帅气小二哥的命运,同时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站在顶楼凭栏而望的翠兰轩轩主无声地转身,像是对这场闹剧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然后,在那近乎永恒的时光下,“轰!”一声爆鸣,狂暴的气流飞散,冲刷过在场所有人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却让大家萎靡的心情就此一震。仿佛是有所感应,众人纷纷期待的抬起头,看到一个瘦消的人影站在了小二哥的身前,看到他扬起的与常藏和尚完全不成比例的幼小手掌,将那重锤般下落地拳头生生挡住。
“道爷!”小二哥激动的哭泣起来,泣不成声。
老鸨从指缝里射出来的目光充满惊喜,翠兰轩老板复又转身,望向楼下,其他人的嘴角全部莫名其妙地往上勾起,像是有一丝笑容洋溢在其中。
所有人当中,最惊讶和惊喜的莫过于纳兰若雪了,沈飞离去的时候,正是她对于面前的男人和现在身处的肮脏人间失望达到顶点的时候,几乎又要哭泣起来,却是眼前一花,沈飞就那样凭空消失了,眨眼之间已出现在百米之外,挡住了常藏和尚挥落的重拳。
她捂住了嘴,流下了泪,终于明白了,曾经一人一剑挡住炎天倾去路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孬种,怎么会没有血性!
“你,欺人太甚了!”沈飞站立着,瘦消的背影和魁梧的常藏完全不成比例,语气却让人兴奋地发抖,“得饶人处且饶人,身为慈悲为怀的寺中和尚,何必要斩尽杀绝呢!”
沈飞半低着头,凛冽的目光从眼瞳中射出,其中含着被压抑的愤怒。
看着沈飞的样子,常藏和尚倒真的有些害怕,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身为当地的恶霸,他又怎么可能退缩。
“你要多管闲事?”常藏站起了,沈飞已经很高,与他相比还是矮了一头,瘦了一半。
“你不该欺人太甚。”沈飞不畏惧,反而往前进了一步,“让我出手,你便没有活路。”
“可笑。”常藏和尚想要收回手,却发现从拳头对面传达过来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眼睛瞪得老大,却听到沈飞无奈地叹息:“你不该欺人太甚!”
“大混蛋,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敢对老子说教。”常藏往后蹦了一小步,身体继而前倾,短助跑的猛冲上来,乱拳一阵狂舞。沈飞在拳风中行动自如,那飘逸的身法,自如的态度看得众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等到常藏和尚一轮猛攻结束,气力有所衰弱之时,忽然出手,往常藏和尚那满是肌肉的肚子上摁上一拳,只一拳,就已将对方钢铁般的肌肉打的凹陷,让常藏和尚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肚子,显出极端的痛苦。
常在翠兰轩出入的人们于汝阳城大多呆了十年以上,这十年中从未有一个人能让常藏和尚跪倒在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也不知是谁又一次敬畏和欣喜夹杂地喊道:“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