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也没有办度牒,因此她要还俗也容易,只要张荣鲲点头,脱去这身道袍就行。就算是以后要常在宫中服役,年龄大了,在宫外有个家也是好的。若是要经常陪伴太后,不能在家尽主妇的职责,那就给周融讨几房妾室,或者是一房平妻,将来把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对她加倍尊重就是了。
董臻臻在心中把算盘打得山响。周氏家族原本就是靠裙带关系起家的,若不是周景成了本朝最受宠的公主的驸马,周家也不会有今日的荣耀。所以周家人不觉得靠裙带关系上位就是没本事。
南周府一向是靠着出了一个驸马的北周府发迹的,但周聪、周融兄弟,只是驸马的堂侄。再往后一两代,血缘越加疏远,若一直要靠着北周府,恐怕就有点靠不上了。
因此南周府的人自己得有本事立得住。周融日后若有一个像张惟昭这样的太后近侍做妻子,前程就不会太差。周家人不会嫌弃张惟昭出身低。出身低不怕,只要前程好就行。
周融和董臻臻盘桓了一个时辰才走,留下了大包小包的礼物。礼物里有给师徒两个的秋冬衣料,有发钗、步摇、耳坠、手镯和玉佩,另外还有几盒上好的果脯和月饼。
到了晚间,关了大门,师徒俩搬了一张小圆桌放在院中,摆上月饼、果脯和果酒,坐在院中赏月聊天。
张惟昭发现,如果只盯着天上看,忽略掉飞檐斗拱这些背景,这个月亮看着和她前世也没什么不同。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她和她的家人,不仅地域不同,连时间轴也不一样了。张惟昭内心一叹,就收回了这些感伤。
张荣鲲也拿着酒杯,玩味地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张惟昭回过神来,他发问道:“近日在宫中如何?”他知道最近张惟昭在宫中越来越受器重。但受器重的另一面就是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
张惟昭想了想说:“也还好。师父说过,我们是医者,就秉承医者的本分就好。其余诸事少做理会。”
张荣鲲道:“现在看来,就算你诸事不理,还是会有人找上门来。”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放月饼的食盒,意思是要不然这些月饼哪里来的。
张惟昭明白张荣鲲的意思。现在她在太后身边,并被太后器重,等于已经进入后宫权力系统中去了。就算她自己手中并无权势,但她有机会对有权势的人施展影响力。这在有些人眼中就奇货可居了。
成为太后倚重的近侍,对于那些渴望荣耀门庭,被家族器重,获得社会影响力的人来说,这里面包含着很多机会。
但对于张惟昭来说,这都没啥意义。她在这个世界上并无太多牵挂,盛名、利禄,都对她没有很大吸引力。
倒不是说她有多么清心寡欲。而是因为她和这个世界的链接还并不深,她还还没有完全消除掉局外人的感觉。
换了在前世,如果她成为英国王室的健康顾问,她的成就感肯定会比现在大得多。她可能会非常自豪地回母校演讲,向学弟学妹们传授经验。也可能成为顶级名校的客座教授,有自己的工作室,组建一个年轻有为的团队。
但是,现在,她只希望以后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做一些基础医疗卫生的普及工作。毕竟这个时代平均医疗卫生水平还很底下,每前进一步就能给普通百姓的生活带来很大的改善。
“那我就凭借自己的本心行事好了。”张惟昭这样回答师父。
张荣鲲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若待不下去就想法子回来。无论如何,玄妙观总会有你呆的地方。”
张惟昭明白师父的意思,站起来给师父斟了一杯酒。
八月十六这天,张惟昭在午时之前回到长乐宫。若在平时,这会儿长乐宫正是摆膳的时候,宫女和宦官会端着食盒来往不绝。今天宫里却静悄悄地,不见人影。张惟昭觉得诧异,但并没有四处观望,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屋里。
回来刚刚洗手、洗脸,换了一下衣裳,绿萝就急匆匆敲门进屋,对张惟昭说:“姐姐你回来得正好。太后刚刚一直说头目眩晕,吃不下饭,请你赶快去看一看。”绿萝因祸得福,上次被杖责养好伤之后,却得以到太后近旁侍奉,平时负责打帘、浇灌殿中盆栽,偶尔为太后捶腿捏脚。之所以要调绿萝到近旁,是因为太后说她是个有情义的。
张惟昭进殿来行过礼,来到太后身旁。只见太后面目虚浮,颧骨赤红,却像是怒火冲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