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刚好看到有个展览,好像命中注定要为云恩再买一把新锤子,相识那么多年,又同起同卧大半年,对她使用的工具很了解,筱筱一眼就看中了这把锤子。
“怎么会有这种展览呢?”云恩觉得不可思议,新的锤子蹭蹭亮,比原先的那把还要沉,自然原先那把作为行凶工具,她是再也拿不回来了。
“你们这礼物也太新奇了。”云恩嗔道,“吓死我了,给我这个干嘛呀,家里有啊。”
“我想你重新开始嘛。”孟筱说,“这一两个月,你连工作室都没进去过吧。”
“嗯……我也会觉得对不起它们。”云恩说,“我用我最喜欢的东西,去杀人了。”
“没死呢,顶多是伤人。”孟筱纠正道。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情急之下失手伤人,最终导致你爸爸不治身亡,真的是他先攻击你,先要逼死你。”云恩说,“可我就是去找庄如珍报仇的,那一锤子下去,那两刀下去,我整个人是疯魔的。万幸你没看见,江凛也没看见,爱我的所有人都没看见,不然我真的没脸再见你们,我有再多的仇恨和痛苦,变成恶魔的那一瞬,身上的火一定也会烧伤你们。”
“我不是要听你忏悔啊。”孟筱笑道,“你怎么了。”
但云恩心境平和地说:“我不是为庄如珍忏悔,我是为了自己做下的事反省,律师们想要为我争取防卫过当不成立,刚发生那几天,我的确希望自己能无罪脱身,我不想在为了庄如珍赔上任何事。可我舅妈说得对,虽然仇恨是我的,可我妈会希望我为她报仇吗?”
“所以你不希望他们为你争取无罪?”孟筱问。
“我是这么想,但不愿再伤害舅舅和外婆,他们一定希望我无罪,所以我不会说出来。”云恩说,“我已经伤了庄如珍,反过来说这些话并没有意义,可我觉得至少我该冷静和反思,我不能在冲动之后,依然抱着恶魔的心态继续下去。这件事,我绝不后悔,也不会愧疚,就是要反思一下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孟筱说:“你比我强多了,我从来没反思过对我爸我妈做的事。”
云恩苦笑:“那不一样啊,如果庄如珍真的要杀我攻击我,被我还击成现在这样,我才不会反思呢。”
孟筱起身去拿泡芙来,一面问:“秦仲国怎么样了,他儿子呢?庄如珍我知道,现在行动不方便,认知有障碍,好像有一点点痴呆倾向。秦仲国给他老婆请了看护,自己几天才去一趟,坐坐就走的,不论如何,夫妻一场,他这样也是真的无情。”
“就所以我才说,庄如珍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到底图什么呢?”云恩去洗了手,回来和孟筱分享一只大泡芙,满口香草奶油心满意足,甜甜凉凉的吃下去后,说话语气也温和了些,“她的录音,我听过好几遍,九年前她就对自己和秦仲国的爱情绝望了,也许不止九年前,三十年前就绝望了吧。我在温州碰到的那个人,虽然口口声声骂庄如珍,可我却觉得,他甚至还是对庄如珍有情的,可惜庄如珍不要他。”
孟筱说:“妈妈是对的,早早抽身。”
云恩撑着脑袋说:“那她为什么不回家呢,昨天外婆在山上支开我们,一个人抱着我妈的墓碑哭,连江凛都掉眼泪了,哎……”
说着这话,云恩眼睛湿润了,孟筱凑过来抱抱她:“不要哭,好好爱外婆,好好陪她度过晚年。”
云恩揉了揉眼睛说:“老太太很想得开的,这点我放心,连江凛都肯跟我回去住了,她已经不急着催我们去搞结婚证了。”
孟筱说:“如果我婆婆也能想开些该多好,偏偏那些亲戚,还要时不时戳她们的痛处。你说刚刚遇见了,如果大家和和气气的,那个姨妈说点宽慰人的话,我婆婆也会觉得人生还是能有希望的,可她非要那么刻薄。”
云恩哼哼道:“我是你的话,就回去和公婆继续搞好关系,那点存款让他们拿出来吃喝玩乐花花光,一毛钱都不要留给那些人。”
正说着,江凛打来电话,问云恩厨房里的东西缺不缺,云恩便跑去厨房核对,跟他说要买什么。
这一边,梁辰推着购物车在超市货架之间晃来晃去,江凛拿了一瓶醋过来放下,两人继续刚刚的话题,梁辰问:“万一你爸妈真的反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