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阮糖看向自己的餐盘,一小碗鱼片粥,四碟小菜,对她而言不算少,甚至还吃不完。
她便向钟停点了点头。
钟停却又注意了什么,问她:“不吃胡萝卜?”指得自然是被她从其中一碟小菜里完完全全挑出来的胡萝卜丁。
她又点了点头。
“也不吃黄瓜?”这次指得是堆在胡萝卜丁旁边的黄瓜片。
她只好再次点头。
“西兰花也不吃?”
点头。
“把瘦肉那截吃了,留着肥肉?”
点头。
“连枸杞都扔出来了?”
点头。
这接连的点头让钟停静默片刻,才得以继续道:“你可真是……”
他顿在这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竟然是在笑。笑就算了,还紧接着说出:“这样也挺好。”
阮糖彻底懵了。
挺好?
哪里好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对挑食份子进行教育吗?
对面那人的唇角却仍是扬着,那些对着别人凶的恶的全都烟消云散,连带着一直飞扬张狂的眉眼都染了点点柔和。
他说:“你就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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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一向没有午休习惯的阮糖从食堂走回教学楼,她走得慢,五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十五分钟都还没走到。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想出钟停那句“你就该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做的事,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的。
让人找不出头绪。
算了。
阮糖使劲摇了摇头。
想不出就别想了。
何必折腾自己。
脑子轻了,步子便也快了起来。她没一会儿就走到教学楼,刚想进去,却瞧见门口的装饰柱前靠着个人。
这人双手懒懒地插在裤兜里,明明穿得是规整的校服,平白穿出了份痞气,但偏偏长相又淡漠至极,仿佛对什么事都不曾上心。
阮糖和这人待了两个月,除了他对自己极为厌恶一事,其他的事,都从未看透过。
他似乎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微微抬起眸,看到是她,眼神活生生像是要在她身上开个洞。
阮糖不再多看,朝着教学楼内走,脚下的步子快得要飞起来。
但她还是没能走进去。
路以安长腿一迈,没跨几步,就拦在了她面前。
在这个学校,她最熟悉的是路以安,最不想对上的也是路以安。
好在之前在学校碰见,路以安都会彻彻底底无视掉她,不曾拿正眼瞧她,更不曾说话,就好比她是只蛀虫,多看一眼,眼睛就会被她身上的细菌污染。
但今早她噎了他的女友,阮糖猜到路以安会找自己算账,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遇上了。
她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与她相反,路以安倒是从容不迫,慢吞吞地说起来:“听说今天你傍上大腿了?”
阮糖一愣,出乎意料。
她以为他是为了给何雯雯出气来的。
路以安的声音向来不紧不慢,语调总往上扬,带着份天生的戏谑,说起话来像是在开着玩笑,如他长相——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他继续说着:“本事啊,钟停今天才回学校,就被你给傍上了,这个靠山找得不错,相当不错。”
赞许的语气,每个字里却夹杂着快要爆发出来的危险。
“不过反正都是找靠山,找我不也是一样?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你的哥哥啊,”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满是讽意,“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你有我家老头子那么大个靠山,哪里还看得上我。”
阮糖皱起眉,刚要拿出手机打字,却被他一把抢过,也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他,前一秒还极力维持的平静就这样突然破碎,露出他恼极的模样。
路以安将她的手机往地上使劲一摔,屏幕着地,无比清脆的碎裂声音。
他用右手食指指向她,一直以来不紧不慢的声音一下变了,字字激烈:“装什么装!你他妈明明会说话,天天装什么哑巴!你以为总是这样一副样子就能受人同情了?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路以安先是笑了,又是那样满是讽意的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谁。
他恢复到之前无所谓的态度,看向地上肯定没法再继续用的手机,模样懒散随意,全然不像这部手机是因他而坏。
“手机而已,”他对阮糖说道,“你给老头子说一声,再贵再稀有的他也会给你送过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说对不对?妹妹。”
说完转过身,不再去管阮糖如何,悠悠地朝着教学楼外离开。
阮糖蹲下身将手机和零碎的部件捡了起来,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将捡起来的东西全都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中。
所以说路以安这个人,她是真的不明白。
明明他也知道她和他并不是真的兄妹,两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偏偏总是一口一个哥哥妹妹。
她其实听着并没太大关系,但对于极其厌恶她的路以安来说,这样难道不是在恶心他自个儿吗?
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