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添一说谎就脸红,如果他这辈子有什么明显的缺点,就是不够虚伪。惺惺惜惺惺,他是个光明正大的人,自然欣赏季景宸这样正派的家伙,可是这个人是个强劲的生意对手,绑架这种主意虽然卑鄙,总比公司的员工发不出工资好一些。
那次的事情多有唐突,没有商量一个稳妥的方案就仓促执行,现在想来后患无穷,即便他们已经花了不少钱用在封口,那些假扮总部调查科的人和买通总部的人算是不会出卖他们,可是他还是有一丝担忧——万一露馅儿了,他们就是绑架案的主使。
“嫂子好,”,苏锦添欠身鞠了一躬。
“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天宇,家里没茶叶了,我下楼买两包。”
赵天宇的老婆唐月娇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保养的却好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和赵天宇结婚之前是一名舞蹈老师,身材没的说,有了孩子之后就放弃了工作,在家里相夫教子,这几年很少抛头露面,
“听说嫂子当年还在全国得过大奖,有这回事吗?”
“嘿嘿嘿,我也觉得自己捡到宝贝了,她在他们学校就是舞蹈最好的,要不是因为嫁给我,可能早就是名扬四海了,不过我也没亏待她,如今人到中年,妻儿团聚,我也算心满意足了。锦添,忙了这阵子,我带你见见你的女朋友。”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赵天宇就热衷于为苏锦添说媒,弄得自己一个公司的大老板和媒婆似的,而且苏锦添还一点都不领情,甚至动了出家当和尚的念头。那次遇到田欢完全是不符合他的个性,他可从来都不是那种轻薄的人。
屋子里面没有别人,孩子这周住校,只有周末的晚上可以回到。两个大烟枪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在一团团的白色烟雾中,赵天宇的眼神很是迷离,若不是苏锦添清楚他的为人,还以为这个男人是个同性恋,他被这双眼睛看的发毛。
“田欢这丫头你就这么喜欢?”
苏锦添知道赵天宇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他虽然表面和丽萨好上了,可是别人瞒得过,赵天宇可瞒不过去。而且之后丽萨也主动和他保持距离,大概这样的接触不可能有结果,身为总经理助理的丽萨是不会因为这个缘故惹怒自己的老板季景宸的。
苏锦添一声叹息,“不是,我就是……一时冲动,和老哥你比起来,我有些不成熟,也并不意外。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是当和尚的命,这种事情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我爹妈都不在了,我也就无牵无挂,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他的语气越是消极,越说明赵天宇的问题戳到他的伤口,可是以赵天宇的了解,苏锦添和田欢自从那次在赛场上见面,之后就基本没有交情,难道之前还有联系?
“砰”的一声,屋门打开,唐月娇还没有走到客厅,只见屋子里面烟雾缭绕,脸色瞬间不好了。“今天卖茶叶的都不在,以前的还剩了点儿,你俩凑合着喝,我同学叫我出去玩儿,就不陪你们了。还有,赵天宇,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以后不许你在屋子里面抽烟。”
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唐月娇已经迅速无比的关上门,他们只能听到急匆匆的下楼的脚步声,很快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切又恢复了沉静。
苏锦添之前听到公司里的人传说,老总赵天宇的老婆看起来是一个大美人,其实是一只母老虎,撒娇是高手,撒泼也是行家,所以赵老板才这么久没敢偷腥,现在看来传言不虚,别说赵天宇了,就是季景宸,也未必能受得了她。
两个男人彼此沉默,烟雾就是沟通最好的语言,苏锦添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可是一向老成持重的他已经让人看起来沧桑颓废,他不再能够盯着一个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出了赵天宇,他很少说话,
“我有时候会胡思乱想,灵魂出窍,我朋友说我就是没事找事,我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已经很好了,可是我感觉一点儿都不好,生意场就是你死我活的事,稍微算计不到就是倾家荡产,你还别说,我这有时候还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桌上的烟抽完了,苏锦添靠在沙发里,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好像一道透明的墙,自己就像是一个关在笼子里的鸟,想到自己永远也飞不出去,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赵天宇苦笑道,“还没喝酒怎么就醉了?我年轻的时候也苦过,觉得活着真他妈累,可现在咱们也算成功人士了,在一线城市的市中心有一套房子,这是多少人的梦想。锦添,我知道你不是性情中人,出了门就别再说这种话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何尝不是一样的苦,这样天天打仗一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绑架季景宸之前他刚和唐月娇吵架,最后弄得不可收拾也是出乎意料,如果没有意外,只要季景宸在他面前认输,让出一部分市场,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
大概是尼古丁的作用,赵天宇的脑袋昏沉沉的。他浑身再也使不出一丝的力气,软软的倒在沙发里,香甜的睡了起来。
季景宸正在办公室打瞌睡,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他猛地醒来脾气不太好,正好发火,只见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古大有,外面没有别人,他没有穿工作的制服。
“老板……我犯错了。”
“大有,你来的正好,把门带上,坐下”,季景宸站起来给他沏了一杯茶,“这儿只有绿茶,凑合着吧。你不来找我,我正要找你呢,你别害怕,我就想和你简单的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