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空旷又阴暗的房间里笼罩着沉闷的死寂,唯有正中央两米多高的玻璃器皿发出液体冒泡的微小声音,它的外观就像个竖起来的鱼缸,金属的框架将它贴合的严丝合缝,这里没有灯光,唯有的光也是玻璃器皿的液体发出的,这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做的,泛着荧光绿色,一闪一闪。
突然,有人打开了门,外头冷色的月光透了进来,照在了玻璃器皿上,里头竟然泡着一个人,他戴着呼吸用的氧气面具,面具遮盖了他大半张脸,他全裸着身体,从头到脚插满了各种管子,远远看去就像个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标本,但他是活的,因为玻璃器皿上有着各种体征数据,心率的曲线,尽管起伏的缓慢,但也绝不是一条直线。
他似是知道有人进来了,睁开了眼。
来人是个女人,她走到玻璃器皿前,抚摸着玻璃,纤纤玉指上有一枚戒指,戒指上有着一只绿眼睛的白乌鸦,她将脸贴上了玻璃,姿态亲昵,目光充满了对男人的恋慕和崇拜。
玻璃器皿中的男人,戴着面具无法说话,他缓缓抬起了手,他的手上也有一枚白乌鸦的戒指,但是扳指款式,扣在大拇指上,扳指上的白乌鸦有别于女子的,只有一个乌鸦头像。
他用骨节敲击着玻璃,一下,又一下,然后是三下,虽然他看上去非常虚弱,但眸色阴鸷。
女子一听,颤了颤,慌忙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支吾道:“主人……我……我很抱歉,我以为您睡着了……我……我来是向您汇报雷霆他们成功了,捉到她了。”
玻璃上的敲击声,骤然停住,男人僵了僵,然后激烈地颤抖,他很激动,阴鸷的眼眸不再冷酷,慢慢泛出暖色,他伸手拔掉了插在身上的管子。
女人一惊,扑上去惊道:“主人,不可以,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不听,蛮横地将一根又一根管子从身体里拔出来,但他太虚弱了,这些管子都是营养剂,有一大半是在维持他的身体运作,一旦停止供给了,他的身体就起了反应,从脖子开始,皮肉像是被抽走了水分一般,干裂开来,哪怕他整个身体泡在液体里,也无法停止皮肤的干裂,干裂后,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里头的肌肉,血管,还有各种组织。
接着,他开始剧烈的咳嗽,非常的痛苦。
女子急忙按响玻璃上的红色按钮,立时警铃响彻了整个房间,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时候男人身上已经没有完整的皮肤了,看上去就像医学课上要使用的人体组织模型,枣红色的肌肉,黄色的脂肪,还有蓝红相间的静脉动脉血管。
白大褂们吓坏了,一个个扑上去,阻止男人继续拔管子。
但是男人一心想要从玻璃器皿里出来,显然他离不开它,白大褂们只好启动玻璃器皿上各种能稳住他生命体征的措施,并往玻璃器皿里注入镇静剂。
慢慢的,男人失去了力气,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了深沉昏迷,等他不动弹了,一群人打开了顶端的盖子,其中有两个人穿上了非常奇怪的防护服,跃进了玻璃器皿中,将拔掉的管子,一根根插回去。
那些管子有粗有细,数都数不过来,但每一根都有它必然的作用,等恢复了供给后,显示男人生命体征的数据开始攀升,接着神奇的事发生了,他开始重新长出皮肤了,但非常缓慢。
确定他无事后,跳进玻璃器皿里的两个医生才敢出来。
其中一个对着女人质问道:“悠然,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主人这么激动。”
名唤悠然的女人道:“我只是告诉主人,人抓到了!”
“就这件事?我看你是疯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主人,尽快让他恢复健康。”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不用你教。但是在这之前,我千叮万嘱过,主人需要静养,他的身体已经衰败到对外界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了,就是医院手术室那样的无菌场所,他也呆不了,他不能离开这里。”他看上去非常不待见她,最后都用吼的了。
“你冲着我吼有什么用。我只是带句话过来。别的什么都没做。要出来,是主人自己的意志,你和我都干预不了。”
“见鬼的干预不了,如果不是你擅自偷跑进来,主人会这样吗?我再说一遍,不要企图挑战我的底线,我可不是门外那个被你色诱几句就会对你唯命是从的男人。说到这个……”他的眼顿时锐利得像把刀子,“闪灵,将那个愚蠢的人送去实验室,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一只小白鼠有用。我刚好需要试验新药,就让为主人的健康奉献出自己的身体吧。”
“是!”叫闪灵的男人立刻走了出去。
外头响起了尖锐的惨叫。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实验室。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年轻的男人哭叫,求饶,但闪灵充耳不闻,伸手将他拖走。
他赖在地上,一路被拖行,沿路地上都湿了,泛着一股尿臭。
“闪灵,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啊,帮我向辉灵大人求求情,我求你了。”
闪灵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他以为有转机了,擦了擦泪水和鼻涕,正想抓住闪灵的裤腿,继续恳求时,闪灵扬起了手,瞬时一道冷光划过,他愣了一下,下一秒,血水像喷泉一样涌出,他看向出血点,手腕前光秃秃的,血就是从他手腕上喷出来的,而手掌掉在了离他不远的地上。
他惊恐,颤抖,然后是惨叫。
他在地上打起了滚,“我的手……我的手没了。”
闪灵拽住了他的右腿,仿佛是没听到他的痛叫,将他拖去辉灵的实验室。
房间里已经听不到惨叫了。
辉灵指了指门扉,说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在主人的身体没有恢复前,你不要再出现在这里,否则我会预留一张解剖台给你。我可是很久没有帝王切了!”
他把玩着解剖刀,这些冰冷,又薄如蝉翼的刀子都是从他手背的骨关节里出来的,伸缩自如,就像金刚狼。
“还不滚!”
悠然风怒至极,但她的地位没有辉灵高,她极为不舍地看了玻璃罐子里的男人一眼多想在这里多陪着他,但辉灵挡住了她的视线,手上的刀刃,眨眼间就会劈下来,她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咬牙道:“算你狠!”
“不送!”
她只得走人,因为她不想自己被做成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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