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清澈,谢存华心里涌出愧疚,若非因为她,长乐县主不至于沦为笑柄。
谢存华屈了屈膝,“存华对不起县主。”
陆夷光挑眉,“谢姑娘哪里对不起我?”
谢存华语塞,这让她从何说起。
陆夷光眼神一扫,半夏几个福身后退。
谢存华的丫鬟婆子拿眼去看谢存华。
谢存华冲她们点了点头。
不错,有眼色,陆夷光笑起来,“谢姑娘为何向我道歉,难道那日是你主动落水的吗?”
谢存华断然否认,“不是,我岂会这般糟践自己。”
陆夷光点头,“那是谢姑娘要求杜若下水救你?”
谢存华一顿,摇头,“不是。”
陆夷光又问,“那难不成谢姑娘在我与杜若婚约期间和他有来往?”
“没有。”谢存华急声否认。
陆夷光在心里啧了一声,看来杜若和谢存华果然有一段,不然被她这么问,谢存华早就勃然大怒了。姑娘家名节可不容这般诋毁。她在心里暗暗摇头,卿卿佳人,奈何眼神不好,额,自己眼神也不好,似乎没资格嘲笑人家。
谢存华心里咯噔一响,她非愚钝之人,已然反应过来自己应对失当,面容登时苍白下来,“我,我……”
陆夷光摊了摊手,“我不是多嘴之人,谢姑娘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告诉谢姑娘,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总不能说杜若喜欢你不喜欢我,就是你的错了,没这样的道理。”
谢存华呆了呆。
陆夷光轻轻一笑,“我与谢姑娘都是受害者罢了,于我,杜若另有所爱却想娶我。于谢姑娘,恕我多嘴问一句,谢姑娘至今未许人家,是因为他吧。”
谢存华脸色更加苍白,透明一般。
看得陆夷光叹了叹,对待美人,她总是格外宽容些,看着谢存华的双眸徐徐道,“谢姑娘身为女子都坚持至今,他却遵循家族之命与我定婚。定婚就罢了,那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你,原本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希望渺茫,若是心诚,总该尽力争取下,可他却是到我府上负荆请罪,若非我坚持,这婚还退不了。”
谢存华颜色如雪,摇摇欲坠。
陆夷光都要不忍心说下去了,“这厮看着情深意重,与我订了婚还对你念念不忘,在庆王府不计后果救你,可一到关键时刻却如同懦夫。说到底,心不真情不诚。”
陆夷光低低一叹,“谢姑娘,他配不上你。”这样的美人一颗真心错付杜若,委实暴殄天物,也忒便宜杜若那厮。
李莹玉哭声一顿,她就是看不惯陆夷光的狂妄劲。李憬还没出生的时候,人人都当大哥是未来庆王,就算王妃生了李憬,病秧子一个,能不能养大都是未知数,依然没人敢小觑他们这一房。偏陆夷光一直以来都不拿她当一回事,还更亲近李漱玉,明明她们关系更亲近。
今天陆夷光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她心头大畅,没忍住就得意忘了形。可哪想得到陆夷光这么刻薄,连消带打,令她颜面无存。一想外头那些人会怎么议论她,自己苦心经营的名声被她毁于一旦,李莹玉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李莹玉伏在金侧妃怀里嘤嘤嘤哭个不停,“姨娘,我可怎么办啊!”
事已至此,金侧妃亦束手无策,只能安慰女儿,“莫哭了,莫哭了,让姨娘想想。”
……
且说陆夷光处,有李莹玉这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再没人敢上来摸老虎须。连李莹玉这位王府千金,嫡亲表姐都被她弄得只能晕遁,缺心眼的才上来自取其辱。
设身处地一想,换做她们遇上这种事——未婚夫舍身去救另一个女子,也得火冒三丈。
若说杜若对谢存华没有爱慕之心,她们是万万不肯信的。如是一想,不少人开始同情陆夷光,同时生出一种微妙的优越感。
再来想李莹玉,就觉得她戳人伤疤不厚道了,看来李莹玉远没有她平时表现出来那般良善,个别心思重的,已经大胆联想到谢存华落水这桩事情上头去了。
李莹玉既然能在陆夷光伤口上撒盐,那么有没有可能她和谢存华也没面上看来那么要好,细思恐极。
“揭了李莹玉那张皮,心情好些了吗?”昭仁公主含笑问陆夷光。
秋千架上的陆夷光用力踢了下地面,秋千荡了起来,“还真好受了不少。”她憋了一肚子火,然为了体面强忍着,李莹玉自己撞上来,正好让她撒了气。
昭仁公主看着来回摇荡的陆夷光,“你怎么个打算?”
“当然是退婚,这种心有所属的男人,我才不稀罕!”陆夷光回地斩钉截铁,恨恨地从秋千上跳下来,“跟我订了亲,居然还敢喜欢别人。”
不管是订婚前杜若就喜欢谢存华还是订婚后才喜欢上,前者无责任无担当后者背信弃义,都不可原谅。
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却准备和她成亲,把她当什么了,没有感情的木偶吗?
“还好出了这样的事,要不然我就稀里糊涂的嫁过去了。一想我差点就跟这么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生活,兴许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思念谢存华,我就想弄死他。”陆夷光整个人都暴躁了。
她从小就看着父母鹣鲽情深,一直都相信自己将来也会和父母一般幸福,可差一点就被杜若害惨了,陆夷光一边后怕一边庆幸。
见陆夷光这么快就想通,而且愤怒多过伤心,昭仁公主便放心了。只要阿萝决意退婚,姑姑姑父那边肯定会同意,他们怎么舍得掌上明珠受委屈。
虽然她还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却也知道但凡付之真情,皆盼对方以真情相报。
及至申时三刻,宾客散去,今年这场荷花宴可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纷呈的一届了,一出接着一出的戏,好些宾客都意犹未尽,但当事人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