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王座上的人生出了几分怨恨。
站在他身后的秦祯同样心有感触,瑶光是他最喜爱的孙辈,向来通透豁达,她能说出这番话并不让他惊讶。
倒是瑶光,面对祖父仍有些介怀,神色颇为别扭。
一家人一起用了午膳,在瑶光回宫之前,秦祯将她叫到了书房。
“你能振作精神阿翁很是欣慰。”秦祯看着她感叹,“这世间多的是遇上磨难的人,可少的是在磨难面前还进退自如的人。”依他所见,他的孙女便是那少数人中的一员。
“阿翁过奖了。”瑶光低头。
秦祯并未察觉出她的神色有何异常,还是像往日教导她习字背书那般,语气严肃的道:“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也要有一个分寸。”
瑶光抬头,目光疑惑。
“近来太子所做的几件事颇为不寻常,我猜这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孙女只是在太子面前建议了一番。”
“这样的建议,以后还是不要有了。”秦祯盯着她,目光深沉,“朝政之事,深不可测,猜对了还算不错,若猜错了,日后你当在太子面前如何自处?”
瑶光怔了一下:“阿翁的意思是……”
“太子有太子的造化,你不必插手干预。”
瑶光错愕抬头,目光先是疑惑,而后在秦祯的注视下渐渐凉了下来。
“阿翁……不看好他吗?”
秦祯不想将话说得太过直白,若瑶光不是他孙女,他定然不会泄露半句。今日说到这里,已经算是破例了。
瑶光快速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她嘴角动了动,整个人都像是罩在了一片阴云之下。
所以之前都是她枉费了心机?秦家根本不需要这个太子。
“孙女斗胆问一句,既然阿翁知道太子……”彼此都明白这个意思,瑶光也就没有说得太清楚,“那为何还要同意将孙女嫁入东宫?”
秦祯见她神色落寞,知道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兴许她之前还打着算盘帮助太子登基,但如今得知了他的想法,她这样的心思算是彻底动摇了。
“这是陛下的圣旨,阿翁也不能违抗。”
“是不能……还是不愿意?”
秦祯皱眉,嘴角拉成了一条线:“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翁是不愿意吧。”瑶光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因为有其他要维护的人,所以不能过早地将底线给亮出来,对吗?”
“六娘。”秦祯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瑶光摆了摆头,眼泪横飞,语气哽咽,她转身推门出去,再也没有进来。
“小石榴,我们走。”她坐上马车,一刻也不想在秦府逗留。
天玑和平阳追了出来,见马车启程,忍不住在后面追跑了一段儿。
“妹妹!”
马车里,瑶光伏在小石榴的肩头,身躯颤抖,泣不成声。
阿翁选了别人,宣王成了对手,她一心一意要扶持的人却被人早已断定没有这个天分,她左右四顾,没有一人站在她这一方。四面楚歌,不过如此。
长街的一座茶楼里,临窗而站的人眼睛一眨,转头对茶桌边上的人道:“过来瞧瞧,那似乎是东宫女眷的马车。”
执壶倒茶的人神色自若,倒了茶端到嘴边轻轻吹了吹:“那又如何?”
站着的人稍稍挑眉,正准备戳穿他的伪装,忽然听见下面传来一声急促地长嘶。
“嘶——”
双匹马拉着的马车突然失去了重心,一只马挣脱出去,一只倒地,车厢翻落,里面的人摔了出来。
豫王震惊,正准备仔细辨认一番摔出马车的人,忽然感觉身旁一阵风刮过,有人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哎!”豫王趴在窗口处,瞪圆了眼睛往下看。
虽说知道他身手不错,但这样冷不丁地直接往下跳也很吓人了。
既然如此慌张,刚刚摆出的那副冷淡的嘴脸是给谁看的?
瑶光一向敏捷,但因刚刚沉浸在伤心之中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她听到外面的动静的时候又飞快地将旁边的人推了一把,力量反噬回来,她的身子撞向了车壁,整个人从车窗口飞了出去。
一瞬间,她被高高抛起,周围的场景在她的眼里变得清晰完整。她看到了街边小贩惊悚的目光,看到小石榴仓促从马车里爬出来的身影,看到了那匹受惊奔跑出去的马儿……
如果她的生命注定终结在这一刻,她希望把眼前的画面记得再清楚些,待入了阴曹地府,这些全部都会成为她的记忆。
被抛到最高点的时候,她仰头看向了天空,嘴角莫名其妙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身子下坠,衣裙被风吹得鼓了起来,京都的秋风还是这么潇洒自如,让她如此悲惨地遭遇出现了几分诗情画意的美感。
忽然,她看到了一道玄色的影子从天而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