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的迟樱跟随剧组去山区取景拍摄的时候,山径沿途有一位算命先生,正盘着腿坐在路边。
先生年近耄耋,头发花白,手握一串念珠,一根残杖置于身侧。
他双目紧阖,枯唇翕动,念念有词的是他们听不懂的文法。
山间清寒,茕茕孑立的先生顷刻间汲去了剧组大部分人的视线。
迟樱像身边人一样,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但又觉得不太礼貌,赶紧收了回来。
算命老先生却好像突然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在迟樱行过他的一刻,眼睛倏然睁开。
目光矍铄,炯炯有神。
迟樱一惊。
紧接着,算命先生递给她一本被剥去封壳的纸页泛黄的旧书。
迟樱犹疑,惊讶道:“老先生,您这是……?”
老先生却硬是把皱巴巴的书塞到她的手上,嗓音枯哑,“姑娘,你拿着吧。”
话音未落,他又闭上了眼睛,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不再同她言语。
听见剧组人员招呼自己,迟樱怔怔地点了点头。
她匆忙道了一句“谢谢您”,便把书塞进了包里。
剧组收工,回宾馆歇息以后,迟樱觉得她可能被忽悠了。
这本看起来上了些年岁的书,不是什么佛法心经,居然只是一本古早的霸总虐恋小说。
她平时不太看这些小说,但念在其中的路数在剧本中常有涉及,便粗略地将书堪堪是翻了一遍。
除了有一个女配和她同名同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想,大抵是老先生神志不清,听见助理喊她的名字觉得耳熟,便顺手把这本古早的小说给她了。
一年后,迟樱二十四岁。
她去年拍摄的那部饰演女二的电视剧上星播出了。由于剧组宣传到位,又恰好戳中了观众的爽点,这部电视剧成功爆火。
迟樱颜值和演技都在线,人气也因此猛窜,未来形式一片大好。
她却忽然消瘦,直到在医院被查出乳腺癌,从此一病不起。
迟樱无父无母,从小和外婆依偎着长大,大二那年外婆就离世了。
片酬支撑起了她全部的生活费和医疗费。
这个世界上没有她特别留恋的人。
迟樱只是遗憾自己活得太短了,还没有完成足够多的事情,拍足够多的戏,认识足够多的人,看足够多的风景。
当心电图变为直线、警报拉响的时候,她的眼角划落了一滴泪水。
但迟樱发现自己没有死。
一片混沌的意识中,她仍能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是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妈妈”。
她能判断那不是幻听,因为有细微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痒痒的。
在潜意识中挣扎了一会,迟樱用力地撑开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奶胖的小脸,白白嫩嫩,煞是可爱。
因为小家伙的脸蛋肉嘟嘟的,所以面部轮廓不甚明显,迟樱却依然可以辨得出他五官是极其精致的。
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忽闪忽闪,小鼻梁很是挺拔,嘴唇虽然生得薄,但因为粉嫩嫩的,看起来也没那么薄凉。
眼前的漂亮小孩,看得迟樱心都快化了。
小家伙见她醒来却不说话,不满地扁了扁嘴,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短袖,咿咿呀呀道:
“妈妈,妈妈,它变直了。”
“澄澄叫你起床了,澄澄饿了。”
小家伙很小,吐字还不甚清晰,他一边说,一边用胖嘟嘟的小手指了指戴在迟樱左手上的腕表。
晚上六点整,时针分针恰好连成一根直线。
迟樱眸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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