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备,悬梁自尽了。”哭声响起在窗外,一阵阵如野坟的鬼哭声啾啾,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致深静静地推开我,叮嘱一句:“我去看看。”那声音喑哑低沉,寒凉透骨,却透出哀恸。
我忙为他披上衣衫,吩咐冰绡进来掌灯,伺候他起床。自己也匆匆更衣,尾随其后向前院大太太的房间而去。越是行,心里越是冷,一路上奔跑慌张哭号的人们,从我身边掠过。待我奔至了大太太的院中,一片哀嚎声凄厉,仆人们正在登高爬低的悬挂白麻,将那大红灯笼蒙上白纱,一片凄凉景象。
又去了,又去了一个。暗夜之中只我一个人,风在窗外呼号。在周府停留时间最长的女人,就这么去了。
婆子们哭着:“才九爷在,吩咐不许捆大太太,就同大太太在说话。我们见大太太还是好端端的,吃了一碗粳米粥,就伺候她熟睡了,在外面打个盹儿。可是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待夜里记起去看看,就见大太太悬在梁上,早已冷硬了身子了!”
呜呜呜的哭声连做一片,致深的斥骂声,咆哮声,九爷痛心的哭声,哀声齐天动地而来。
七姨太暗中拉拉我的衣袖,低声道:“莫哭了,这是命。”这话丝毫给不了我任何的宽慰。
不多时,二姨太揉着泪眼从房内退出,看我一眼,转身行了两步,又回头看我一眼,丢我个眼色,示意我随她去。我的心猛然一沉,莫不是她?
二姨太白净的肌肤在那非红非白的纱灯影下飘渺不定,健硕的身材,打量我微微一笑道:“送佛送到了西,妹妹可是安心了?”
又是她!我早该想到。她既然能蛰伏几十年只为了将大太太逼疯,又如何不能再往前一步彻底了断了这桩悬案。她阴如小鬼的笑靥中透出大快人心的畅快,还隐藏了淡淡的惊喜对我低声说:“妹妹,总算是你我姐妹熬出头翻身做主了,如今可是你我姐妹的天下。大房死了,五姨太已被调回了宫中,能否归来都为未可知。老七那边,自入府爷就没近过她几次,也是个念佛修行的。日后妹妹若尽心辅佐我,我定然不让妹妹吃亏受委屈。便是老爷日后若想再纳新宠,你我姐妹联手,定然拦阻。”
这话听来颇是刺耳,又听得令人莫名其妙,不通情理。二姨太此话何意?让我尽心辅佐她,莫不是她巴望着大太太一死,她就要被扶正?呵呵,这才是痴人说梦,太过可笑。一个卑贱的陪嫁丫鬟被开了脸儿扶做侧房,竟然妄想被扶正。看来,她对大太太下手是迟早的事儿,若没有我从中横插,她也定然会下手了结。因为在她的想法里,依了次序,她是二姨太,更何况我应了她,将宝儿给她,那母凭子贵……她倒是算盘打得精细。
“妹妹,你应了我的事儿,可是要践言。明日一早,你须得将宝儿送来我房里,明日,就须得让老爷亲口应了,将宝儿给我做肆。”她扬起多年来都是低眉顺眼的面颊,眉目间都满是志得意满的扬眉吐气,竟然一分一毫的悲戚都吝啬得去掩饰,就这么咄咄逼人的逼我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