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狗儿等在登记处,一天下来,始终没有见到那名叫秦素娥的女子。向人打听,也无人知道。
一队士兵匆匆走过,领头的高大男人冲我拱手:“公主怎么在这里?”
我看到那是杜进,急忙行礼:“杜将军!我想打听这孩子父母的下落。”
看到杜进一身铠甲戎装,问道:“杜将军又要出征了?”
“奉凉王命,即刻调集兵马征讨谋反的沮渠男成和沮渠蒙逊。”
我“呀”了一声:“不是说沮渠男成下落不明么?”
“凉王曾想杀了男成,却被他逃脱。男成逃回卢水后,蒙逊奉他为族长,两人一起反叛。”
我暗自思忖:蒙逊又开始玩韬光隐晦的把戏了。男成一直被当成族长继承人培养,族中支持他的势力不在少数。所以蒙逊表面上尊从堂兄,奉他为首。蒙逊要等到恰当的时机,才会除去男成。
我对着杜进寒暄:“杜将军又要辛劳了。”
杜进向我询问了几句,得知我要找人,吩咐手下:“去将花名册拿来。”转头问我,“公主可还记得这孩子父亲叫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敦煌柳园的魏长喜。”
校尉在花名册里找了很久,终于看到被一条红杠划去的几个字:敦煌柳园,魏长喜。
我心一沉,果然……
杜进遗憾地摇了摇头,对我拱手告别:“公主,杜某军务在身,不敢多耽搁。待平叛归来,再登门拜访法师吧。”
与杜进拜别后,抱着狗儿回家,一路上尽见已领了麦种口粮准备回乡的人。站在路边仔细打量每个走过我身边的女子,希望能见到狗儿的母亲。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我真的不希望他变成孤儿。天色渐暗,风扬起尘土,无情地吹打在这些有幸活下来的人们身上。他们茕茕孑立,形只影单,眼里是不知所处的惶惶然。回想起看过的一首北朝民歌《陇头歌辞》,心中悲戚。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念着这首苍凉的诗,仿佛看到这些回乡的人孤独飘零地在山路上踯躅,春寒料峭比不上心中的凄惶。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睡个安稳觉了。
回到家才发现,两百余人走了大半,他们都急于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剩下的时间里,我哄着哭泣的狗儿,与罗什一起接受他们的拜别。到了晚上,终于无须再跟他人同挤一间卧室。我们第一次在自己家中有了两人世界。
我把热水端进来,让罗什漱洗。这是严平费了一个下午从城外寻来的柴火烧的。罗什长时间站在窗前凝思,听到我叫唤,默不作声地漱洗。完毕后,又站回窗前。
“在想什么?”我本想打扫房间,清理一下,却是不放心他这样的沉默。
他没有看我,定睛在窗外的寒月上:“艾晴,还记得饥荒初起,我曾发愿不让一个人饿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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