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到下榻酒店,我们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
一进酒店套房,孩子就自觉选了小房间,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出来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我们看着紧闭的房门,却无计可施。
和余伯年单纯的担心不一样,我担心之余却不免觉得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切就变成了这样。我心疼孩子这样,也因为孩子变成这样自责难过,可是,我也是人啊,一个普通人而已,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我的无法接受,我自己跨不过的砍儿,当我孩子没有时,丈夫有可能出轨时,我能怎么办?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又哪里能面面俱到想到那么多?
然而,孩子的确是因为我们才收到这么大的伤害。不管我为自己找再多理由,都磨灭不掉这一点。
究其原因,究竟是谁把这一切搅合的一团糟?又是谁把我们都逼进了死胡同?
我的内心被撕扯着,矛盾极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身不由己,一会儿不自惭形秽,我不是把余念修当自己孩子吗?如果是自己孩子,我能不管不顾的抛下他吗?可是那个时候,我除了自己离开又能怎么办?再怎么当自己孩子疼着爱着,那也不是我的,我再舍不得也带不走啊……
我闭上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大脑甚至有一瞬间都是放空的,什么也不去想。
“别自责,这不关你的事,嘟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会想开的。”余伯年坐在我身边,揽着我肩膀安慰道。
我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孩子懂事,我才担心呢。”
越是懂事的孩子,就越容易想得多,相对的,也更容易钻牛角尖出不来,要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下去,那可就问题大了。
“会好起来的。”余伯年叹了口气,显然也是在担心的,但他还是在安慰我,“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真的不用自责,换谁站在你这样的角度……是我这叔叔的不好,忽略了嘟嘟,你走了他会难过会伤心,然而真正成为压倒骆驼稻草的,却是我们一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以为,我们全都抛弃他不要他了,因为害怕得到再失去而受伤,所以才比自己的心给封闭了起来,是我做的不够好,是余家……是我妈害了你们啊!”
我何时见过余伯年如此颓丧的样子,这个男人,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高冷贵雅意气风发,如今竟被家庭逼到这个地步。我也是这时候才真切的意识到,比起我的痛苦,余伯年一点也不少。
太难了,为什么生活总是离不开这样那样的艰难呢?
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呢?
我看着余伯年双手捂脸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泛疼,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不管多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余伯年却忽然一顿,放下捂脸的手抬头看着我,“一起面对?”
我被他的反应弄的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终于想通不离婚了?”余伯年问道。
我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我其实,出来之前就想过,不离了。”只是之前没这么坚定而已。
余伯年脸上瞬间就有了笑容。
“不过,我们也不能真在我哪儿住,嘟嘟这个样子没有人陪着不行,只是……”我也不想再跟孟兰馨打交道,这个女人不止让我厌恶,还生出了浓浓的疲惫感。
“那要不就像我说的,重新买一套房子?”余伯年又把这想法提了出来。
“这买房子还要装修,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住人啊?”怎么想都不是个办法,我只得妥协,“算了,别折腾了,回头还是住回去吧,我租那儿已经付过一年的房租,就挂中介转租出去吧。”
“也好。”余伯年道,“至于我妈,我会亲自给物业那边打招呼,不让她进小区。”
“万一她闹起来不好吧?”孟兰馨毕竟是余伯年的母亲,不管她怎么坏,真闹开了,别人也只会指责余伯年这儿子不孝。
“随便。”余伯年满不在乎的口吻,“她要真舍不得黎欣,我不介意送她去做个伴。”
我闻言一怔,这才意识到,原来,余伯年对他妈的恨,一点也不比我少。只是现实的无可奈何,他只能将这份恨意压制在心底。
想想孟兰馨何其悲哀,好好的一个家被折腾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儿子死的死恨得恨,生养一场,竟是亲自逼到仇视离心的地步,女人做到她这个份上,简直失败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