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夫大约三十来岁,脸上尽是冷汗,他身体抖的像是筛子一样,道,“陛....陛下。”
他惊惶未定,魂魄就像是离了体一样,只留下了一具行尸走肉,眼前不断闪现,自己妻子和孩子被那些人无情杀死的场景。
全是血,他想救她们的,可是却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就是将当年的一切和盘托出,让陛下和太后母子相残,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报仇。
惊鸿倒来了茶水递给了他,可这农夫手都颤颤的,拿不稳杯子,喝水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
干涩而生疼的喉咙因为热水而恢复如常,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但其实是有些违和的,毕竟,他是一个汉子,此时却哭得泣不成声。
“陛下,草民对不住陛下啊!草民不该贪图钱财的....”
他连连对着男人磕头,额上都染上了鲜血,哭腔越发的凝重,“陛下,四年前的事情,太后骗了陛下.....
直到后来,这农夫被惊鸿给带下去,男人待在昏暗的殿中,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他甚至感觉到身体都僵硬了,就连血液都被冰雪给冻住了,根本不再流淌,他的拳头落在了坚固的梨花木案上,锤出了一个洞-
木屑四处飞舞,鼻尖尽是木头与鲜血混合的味道,冰凉的血从指缝间倾泻而下,他唇齿之间溢出撕心裂肺的低哑声,就连身体都站不稳了。
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用刀子绞着一般,异常的痛楚难受,比四年前在皇宫门口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疼还要疼-
程度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几近要昏死过去,可最后,眼底还是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光,神志也慢慢的飘了回来,在那之前,他都要以为这具身体不是他的,因为根本无法控制。
那些涌起的情愫,那些所谓的恨意。
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农夫说的话。
【白姑娘她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下来,跪倒在王府门前,浑身瘦的没有人形,好像只剩了一把骨头。
我见过白姑娘那么多次,以往的她都是肆意而张扬,从没有像是那一刻那么绝望,她放下了自尊,不停地对着太后娘娘磕头。
太后娘娘却不停的用尖锐的话语去刺伤白姑娘,白姑娘大概是真的很想见到陛下,一直都没有反驳,就一直哭着。
后来,草民才知道,白姑娘之所以那么虚弱,是因为....才刚刚流产.....”
农夫说的断断续续的,可他脑海里却出现了当时的场景,可是他却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着她弯着腰肢,将自尊与骄傲全部抛至九霄云外。
后来,他回到寝殿的时候,桌上已是杯盘狼藉,此刻正由宫女收拾着,男人撩开珠帘,走进了内殿。
窗户是开着的,但由于雨下的小,也打不进殿内,风也不怎么凉。
白玖站起窗户前,吹着风,如缎的青丝顺着肩头滑落,乍一眼看过去,长发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隔了千山万水。
他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的走向女人,原本是想直接从后面抱她的,但,还没触碰到她的肩膀,像是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