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与玉兰着实有着不解的缘。
她一遍又一遍的往身上抹着猪苓,洗了又抹,像是要洗掉一层皮似的。
这一次掉进粪坑,那味道,估计好几天都无法脱离这个阴影。
温暖的水温让她觉得舒适不已,今天可遭了不少的霉,现在终于可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了,抬起光洁的手臂一瞅,上面零散的几个淤青,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不过这些对瑾歌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并不算什么。
‘叮铃叮铃’
一直不停响动的铃铛声传入瑾歌的耳朵,若不是此时天色大亮,她真的要被吓到。
怎么一直有铃铛声?
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刚刚一路走来,路边都牵着一根绳子,挂着铃铛,不仅如此,从院子开始,包括前面进岛的路也是,还有密林深处,都可见根根绳子一直牵引,四下延伸。
难道狗爷爷自己住这岛上也不识路?需要引路……
想到了铃铛的响声来源,瑾歌也就不再害怕了,想必是风吹的呢。
将自己洗了好几遍,瑾歌确定自己身上真的没有味道了,便将头发绾起,准备上岸。
转身之时,被突然引入眼帘的一个白色身影吓了一跳,惊叫一声猛地跌坐到水里。
等到她看清楚那是人的时候,松了不少气。只要不是鬼魅之类的,她都没那么害怕。
瑾歌蹲在水里,将身子隐于水中,只探出一个脑袋,转动着眼珠,思索了一会儿,才冲他喊道:“你怎么在这儿?想吓死我啊……”“我……”桓生侧着身子,没有转头,虽然他眼睛真的看不见,但他脑子里还是可以想象出此时的场景,让他不敢转身直面。
“给你,衣服。”
“啊?”瑾歌看了看桓生手里的衣裙,又看了看自己篮子里的衣裙,我不是带了衣服吗,为什么还让一个失明的人历经千辛万苦给自己送衣服?
瑾歌没有直接说出来,她轻轻的迈出水面,一只眼睛瞄着桓生。拿起衣服将自己裹起来,然后才走过去将衣服接了过来。
桓生好像松了一口气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
他眼睛都瞎了,他们还在打他主意呢,且不说分明她带了衣服,就算是没有带,任选谁来送衣服,也不该让他一个失明的人来送吧……
他的眼睛可是真的瞎了!
“谁叫你送来的?”瑾歌自然没有怀疑过桓生的眼睛是否是真瞎了,可是谁在欺负桓生?
“……狗先生。”
“……”
狗爷爷怎么这样,桓生都失明了还恶作剧欺负他。
桓生脑海中又回荡起了先前狗乞的各种理由。
“那小子的衣服忘了拿,你给她送去吧。”狗乞将桓生拉到院子边儿,小声道。
“啊?!我?”桓生有些吃惊,他明明记得,刚刚温素给瑾歌拿过东西,难道会忘记最重要的衣服吗?
“我看不见。”
“眼睛看不见就更该你去了,你还想看见啊?!”
“……”
“对嘛,这个重任当然要交给你了,这可是你爷爷交给……不是,我是说,这岛上的每条安全的路上,都顺着一根挂有铃铛的绳子,你顺着绳子就能上去了,岛上路多复杂,确实需要熟悉熟悉。”
就知道是爷爷。
桓生面无波澜,心里却明白着呢,可这熟悉一话从何说起?
“沈少夫人身怀有孕,不宜行动,她夫君得照顾她呢。”
“温素怀孕了吗?”
“嗯,对啊,所以要你抓紧嘛,你爷爷很着急啊。”
“……”
狗乞一本正经的拍着桓生的肩膀,正色道:“就剩你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难道不是最不合适的人选吗?没有一个理由显得不牵强。
“给我吧。”桓生轻声应道。
看着桓生的背影,那稳当的步伐,狗乞会心一笑。
柳老仙,后继有人了。
顺着铃铛的绳索,他确实稳稳当当的上来了,可有什么用,他又看不见。不过一路上,他确实能感觉到有异样……
想起出发头一日,爷爷曾来看他,说替他算了一卦,今年的厄运还未除及,不宜成婚,而瑾歌过了十八还未成婚,吉日难和,他俩有冲头,不能结姻亲,若执意成婚,瑾歌必有大难。
“要么,你就得放弃瑾歌,另寻亲事,要么,就听爷爷的,破运求亲。”
如果桓生的眼睛好的,一定会给爷爷一个冷漠的眼神。
“爷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桓生淡淡道。
明明知道他不会放弃瑾歌另寻亲事,就算他愿意,爷爷他自己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