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比赛的起点的石拱桥奔去的夏霜寒,很快就通过拱桥来到了河对岸。跑进“相看对象”所在的酒楼,报上谢卓亭的名号,被掌柜认定为谢家的客人的她,不一会便被酒楼小二领到了谢家订下的雅间外。
“霜寒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在夏霜寒挤下石拱桥跑到河对岸来之前,就已经在三楼雅间的凭栏边认出了她的身影的谢卓亭,在她被小二领上楼来之前,便跑出了自家的雅间站在了过道里。
及至见到他的夏霜寒将食指压到嘴唇上,朝他“嘘”了一声,随后抬手指指“相看对象”所在的雅间后,谢卓亭这才猜出了她特意从河对岸赶过来的用意。
“哦~”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目露了然之色的谢卓亭,待店小二离去后,便同夏霜寒一起附耳到雅间的门扉上,竖着耳朵听起了里面的对话。
“岐靖兄,对于今日的相看,你满意与否啊?”
“满意?怎么可能满意?!今日若不是母亲让我必须前来此处赴约,你以为我当真会站在这个地方让对面的人看来看去?”
“别这么说嘛!好歹人家章小姐是吏部侍郎的千金,而且从这里看过去,其真容应当也不俗。”
“真容不俗?离得那么远,又有着一片纱巾遮面,你是怎么看出她长相不俗的?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去年在醉红楼里见到的那位妙玉姑娘,就是一个徒有一双妙目,面纱之下却让众人皆大为失望的人儿。”
“是是是,岐靖兄说得是。”
“所以说啊,就如同我方才所说,今日的这场相看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闹剧兼笑话。姑且不提方才我们谈论过的,章小姐同忠义乡君那样的悍妇来往,会从她身上学过来多少臭毛病,单单说忠义乡君和离再嫁这件事,就简直是伤风败俗到了极点。”
“没错没错!那忠义乡君即使已经嫁了人却依旧不安于室,红杏出墙同陆副统领藕断丝连,给苏世子结结实实地戴了一顶绿帽子。最终更导致两个男人为她械斗,双双受伤,你们说说像她那样的女人,究竟该有多么的淫荡无耻啊!”
“她离不了男人这件事不是明摆着的嘛!否则,她怎么会在和离不足一月的时候就着急忙慌地改嫁?想来定然是因为渴得狠了,需要男人的滋润和浇灌啊!”
“哎,你们说,莫不是这忠义乡君的床上功夫当真极为厉害,所以这才惹得陆副统领熬不住多等,硬是要赶着时间同她完婚?”
“她床上功夫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单从她会骑马射箭,体力不逊男子这点来看,应当就是个受得住的主。各种姿势、各种角度,相信对身手灵活的忠义乡君来说,应当都不是什么难事。”
屋子里这些乱七八糟、下流低俗的言谈听到这里,夏霜寒便认为自己已经把该掌握的情况掌握得十分充分,不需要再听下去了——这位字为岐靖的男子,就是一个虚有其表,低俗下作、让人不齿的玩意,章芸燕就是嫁猪嫁狗,都比嫁给他要好得多。
如此在心中做出判断,并不打算冲进屋去找这几位男子算账,而仅仅只想尽快回到河对岸去的夏霜寒,拿定了即刻便转身离开的主意。只不过她是不在意旁人如何编排、非议她了,年轻气盛肝火正旺的谢卓亭,却不能不在意。
于是,只见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的他,怒发冲冠地抬起腿来,一脚踹开面前的雅间大门,随后便大骂着“你们这些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简直找打”冲进门去,并挥起拳头砸向了室内几人。
“......”眼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夏霜寒短时间内是无论如何走不了了。毕竟,人家谢卓亭是为了维护她,所以才冲进去同人打架的,她现在若是就这么不领情、不道谢地拍拍屁股走了,这无论怎么说都不合适不是?
“谢卓亭?!你他娘的吃错药了是不是?”被谢卓亭迎面挥来的拳头砸中鼻梁,某鼻血汹涌的男子抬手捂着口鼻,眼眶中噙着泪水地叫骂道:“老子招你惹你了?你作甚冲上来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们这几个人模狗样的禽兽!”又是出拳又是踢腿,身姿灵活的少年辗转腾挪间便连击三人,招招见血。及至他冲到那岐靖面前时,其挥出去欲掌掴他耳光的右手这才被制住。
“怎么谢卓亭,听不得我们几个议论忠义乡君?”抬手扭住谢卓亭的胳膊,面带嘲讽与耻笑之色的男子,下流道:“也是,自打去年秋狩时节开始,你就追在她的后面成了她的跟班。莫不是,其实你也极想尝尝她的滋味,所以才如此维护于她吧?”
“这话你有胆子说,可千万别没胆子认啊!”跨步迈进因为谢卓亭的拳脚相向而变得杂乱一片的雅间,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的夏霜寒,邪佞地笑着抬眼看向了凭栏边那扭着谢卓亭的胳膊、逆着阳光站立的男子。
雅间里,方才挨了谢卓亭的拳脚进而头脸冒血的三个男子,原本正欲附和岐靖,出言继续激怒谢卓亭。只不过,当满身戾气的夏霜寒“噼啪”一声挥着鞭子走进来之后,刚刚张口却还没有来得及发声的他们,便一个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没了声响。
“忠义......忠义乡君......”如果说,谢卓亭这么个武艺不精的半大少年并不足以让四个成年男子对其心生畏惧的话,那么夏霜寒这么个在传言中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悍妇,便足矣让他们色厉内荏了。
“怎么,刚才一个个不是还议论我议论得很开心么?怎的现在却都不说话了?”抬脚踹上身后的房门,视线依次在三个贴墙而立且面上带有斑驳血迹的男子脸上扫过,迈步上前的夏霜寒,出手间便一鞭子打在了岐靖的手背上。
“霜寒姐姐,不好意思,我给您丢人了。”在夏霜寒的一计鞭子下得以挣脱开束缚的谢卓亭,很是为自己的学艺不精,以及尚且还需要他人前来搭救他而感到惭愧。
“没事,他们不是都说你是我的跟班吗?那既然跟班赢不过,就唯有让姐姐我来给你救场了。”
架已经开打了,事情也已经闹大了,所以与其现在撤退,让他们以为她夏霜寒不过是个好欺负的纸老虎,还不如把面前几个欠收拾的男子都抽个哭爹喊娘、跪地求饶,之后再抬腿走人来得畅快。
“卓亭,把好大门,别让这几个嘴里面不干不净的家伙跑了。”
“哎!您就放心吧!”
于是乎,“噼噼啪啪”“的鞭子声中,“救命啊!要打死人啦”的、惊惶痛苦的高呼声,便很快此起彼伏地从雅间中传了出去。
大范围地传播开来的哭嚎声,不但使整个酒楼里的人都可闻其声,甚至于,就连河对岸的章芸燕和芭丽雅,都在摒除了河岸上的游人们发出的声响后,将其收进入了耳中。
“芭丽雅我没看错吧?河对岸的雅间里,是不是霜寒和卓亭在配合无间地打人?”简直不敢相信方才还陪在自己身边的友人,转眼间就到河对岸去挥起了鞭子的章芸燕,情绪激动地一把攥住了身边芭丽雅的手臂。
而抬眼望向对岸的芭丽雅,则在嘴角抽搐间即刻应答道:“你没看错,那打人之人,就是霜寒姐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