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可以和苏逸兴一起回京去的夏霜寒,就这么一个人靠在停放在村口某屋舍旁的避风处的马车里睡着了。
“咕噜咕噜”的辘轳转动声和“哗哗”的洗手泼水声将夏霜寒唤醒后,睁开眼睛掀起车帘的她,一瞬间就从文雪莹那模糊不清,但明显不是汉人着装的外表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正在喝水的人不是官庄村的村民,他们是外来客!
涌到唇边的“不能喝”三个字,在夏霜寒看见喝足了水的人站起身来擦拭嘴角的一瞬间,就被知道为时已晚的她给咽了下去。
着急忙慌地跳下马车,向着来人跑去的夏霜寒,在快速向着对方靠近,并逐渐借着昏暗的农家灯火看清他的面貌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的苍天啊,为什么,为什么喝下这水的人偏偏就是陆庭轩呢?!
回想起的前世的往事仅仅只限于有关与他和夏霜寒两个人的事情的陆绍云,是不知道前世的官庄村爆发过伤寒的,故而,和绝大多数大夏百姓一样习惯了喝生水的他,当真没想到自己这一口下去,居然喝了这么个要人命的东西。
“霜寒,你说我会死么?”宁静的马车旁,已经按照夏霜寒所言,运功将方才喝下去的井水全都逼了出来的陆绍云,凝视着面前面带焦急之色的心上人道:“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所以不想死怎么办?”
“你这个傻子,谁说你就一定会死了?沈大夫现在就在这个村子里,他说了,伤寒虽然可怕,但是他知道该怎么治疗。所以,只要你接下来乖乖按照他说的做,你就绝对不可能有事。”
说话间抬出自带的烈酒的夏霜寒,一边招呼陆绍云和文雪莹洗手,一边把温开水和干粮递给他们道:“现在先吃东西,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体力应付接下来的事。”
“......”从夏霜寒手中接过食物和饮水的时候,文雪莹依旧沉浸在有些发懵的状态里没有回过神来。
无数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一会是“如果陆绍云和我一起掉下了坑洞,那么他现在就不可能见到夏霜寒”,一会是“如果不是我为着自己的私心害得陆绍云在天黑之后逗留在山上,那么回到驿站里的我们就谁也不会喝到这井水才对”,一会又是“还好还好喝下那井水的人不是我,伤寒?这可是个要命的玩意”......
思绪纷纷扰扰、千头万绪之间,默立在马车边的文雪莹,和低声私语着的夏霜寒以及陆绍云一起,等来了做完标记归来的李青岚,以及同苏逸兴一同前来的,被圣上委派来进行封村与救治村民的一行人。
“霜寒,我来接你了,走,和我一起回家吧!”在村口翻身下马后就很快注意到了停靠在背风处的自家马车的苏逸兴,一边招呼着夏霜寒和他一起回家,一边大跨步地向着马车走了过来。
只不过,在他伸手触及立在车下的夏霜寒之前,陆绍云的身影便先一步进入了他的视野。“陆绍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闻听苏逸兴的话语声后回过身来的夏霜寒,坚定地注视着定然会对她接下来即将出口的话语持强烈反对意见的挂名丈夫道:“重要的是,他刚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用了官庄村的井水,所以,他在随后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里必须被隔离在这里,而我,决定留下来陪他。”
“不可以!”这,是坚决不希望再次把自己的心上人卷进危险状况中来的陆绍云,所表达的强烈担忧和拒绝。
“你休想!”这,则是根本不愿意再次让夏霜寒为了陆绍云以身涉险的苏逸兴,所表述的浓烈愤慨与关切。
“霜寒,值得吗?为了他,你要留在这个已经爆发了伤寒的村子里,每日面对病魔和死亡的威胁,这样真的值得么?”
淡淡瞥一眼方才和自己同时出言反对夏霜寒的陆绍云,苏逸兴真想攥紧心上人的肩膀将她摇摇醒——霜寒,你不是已经不再爱着陆绍云了么?那你为什么,还愿意为了他留下来?
“我只是不希望将来的自己后悔。”微微仰起头来,从苏逸兴暗沉的眸色中看出了他并未出口的后半句疑惑的夏霜寒,平静、坚持道:“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而我没能陪在他的身边,我相信这会成为我后半生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陆绍云!如果你是真的爱着霜寒的话,那么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吧?”眼见自己和脾气执拗的夏霜寒根本说不通,气急败坏同时又束手无策的苏逸兴,不得已转向了陆绍云,以此向他寻求支持和援助。
“霜寒......”喉头哽咽、眼眶微红的陆绍云,从感情上来说其实是不希望与夏霜寒分开的,毕竟此时此刻,面对着即使已经不记得他但却依旧选择和他生死相随的心上人,心中翻涌起浓烈的感动与震撼的他,只想把夏霜寒拥进怀中,抱个严实。
但从理智的角度来说,知道什么才是正确做法的陆绍云,却是不能让夏霜寒为了自己留下来冒险的。只不过,在他为着心口这份汹涌的情感波动,而感觉自己一时间嗫嚅难言的时候,他那未出口的劝说,却全都被先发制人的夏霜寒给堵了回去。
“陆庭轩我且问你,沈大夫说他有办法治好伤寒症的这个说法,你信还是不信?”
“我当然相信啦!”片刻不曾犹豫或者怀疑的陆绍云,点头如捣蒜道:“沈大夫说他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
“好,那我问你,既然这病症沈大夫可以治好,也就是说就算你我都染上了伤寒也不可能病逝,那么我留下来陪着你,又有什么问题呢?”
用一个问题将陆绍云堵了个哑口无言的夏霜寒,说话间转向身旁的苏逸兴道:“苏赭晨你看,现在既然可以确保我留下来不会有任何危险,那么,你总不会再有什么反对意见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