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姑看看母亲,又看看侄儿媳妇,最后又回到了殷雅蓉的脸上,“娘,昕哥儿是庶出,蓉丫头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也把她当自已的闺女看待,不过归根结底她还是堂堂正正的嫡出姑娘。这样一门婚事你让我如何答应?将来我回到了江南殷家,又如何给蓉丫头的亲爹继母交待?岂不是说我贱嫁了他们的女儿?”
罗二姑这话一出分明就是不同意,嫌罗昕是庶出。
穆老夫人与曲清幽对视一眼,这早已在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曲清幽倒是从中听出了别的意味来,“二姑姑的意思是不是这婚事还要经过蓉丫头的亲爹来做主?若是这样,我立刻就派人到江南殷家提亲去,虽然四叔是庶出,可是争气啊,今年秋闱就高中解元,若是明年春闱能中个进士,凭着我们定国公府的威望,何愁不能在官场上出人头地?就算不能封候拜相,当个一品大学士也不是不可能,相信殷家不会连这个远见也没有吧?”
罗二姑看着这侄儿媳妇居然拿定国公府的权势来压她,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阑起伏,“难怪人人都说二侄儿媳妇有着好口才,我原本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你可知蓉丫头六岁就养在我这儿的?当年她病得快要死了,不是我这个大伯母,她焉能活到现在?我从她六岁一直养到现在十五岁,就连她亲爹也说过这丫头将来许个什么人家由我来决定,他绝不干涉。但我是为人长嫂当人伯母的,又怎能不为自个儿侄女谋取幸福的姻缘?可是你们却给她找了个庶出的丈夫,这岂不是在看轻我们殷家?什么进士啊,大学士啊,真有这个命再说。”她把曲清幽的话也还给她,真是岂有此理,害了兰丫头不够还要来害蓉丫头。
穆老夫人不甚高兴地道:“女儿,你说的是什么话?哪有你这样指着娘家人说是看轻你夫家的?若真看轻了,当年也不会把你嫁过去,你可是我亲生的闺女,堂堂公候千金。”
“现在娘所做的事情分明就是看轻了。”罗二姑硬气地道。
殷雅蓉看着这大伯母的神情分明就是不同意,虽然她自六岁起就在她的院子里生活,可是这大伯母给她的待遇连大丫鬟也不如,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这大伯母也是为了搏个好名声才养她的。她的继母是个泼辣货,见她一次就骂一次,就连祖父也多次指责继母不配当殷家的媳妇,要父亲赶紧休掉,但是父亲却是个惧内的,只要继母提着嗓音说话,父亲就会耸搭着脑袋站在一边,更何谈会为她出头,提什么婚事?况且继母把话也挑明了,绝不给她出妆奁,没有妆奁的女子有哪个男家会看得上?
自己的幸福还是要自己来争取,殷雅蓉突然跪下道:“大伯母,蓉儿知道大伯母对我的好,这么些年来也不曾忘过。蓉儿也知道出身书香世家的女儿不能厚着脸皮为自己的婚事说话,但是蓉儿与四表哥情投意合,此生我非他不嫁,还望大伯母成全蓉儿的一片心愿。”说完,给罗二姑磕了几个头,然后抬起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曲清幽忍不住在心里为她叫声好,这样勇于为自己争取幸福的女人,说实话在这时空她还真少见,不顾罗二姑惊愕又愤怒地表情,推波助澜道:“二姑姑,既然蓉丫头自己都说与四叔情投意合,你又何苦拆散一对鸳鸯?何不让他们共效于飞,从此比翼天际?何必做那棒打鸳鸯又不讨好的事?”
罗二姑不理曲清幽的话,她的脸色因为愤怒涨得通红,原本以为这殷雅蓉虽然活泼了一些,但也是个循规蹈矩,哪曾想居然做出私定终身这种有违礼教的事?
一时脸面挂不住,起身上前指着跪在地上的殷雅蓉道:“你现在还要脸面不?原来你与他早已私定终身,你可还记得殷家的祖训?可还记得自己是百年书香世家的女儿?蓉丫头,我真没想到你会让我失望至此,你比兰儿还要糊涂。”越想越气,忍不住甩手就打了殷雅蓉一巴掌,千算万算没料到这丫头比那兰丫头还要愚蠢,她这些年付出的心血都白费了,“你真是丢尽我的脸面,你让我回殷家后如何面对殷家的列祖列宗?”
殷雅蓉被打了这一巴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曲清幽大着肚子上前护着她在怀里,指责道:“二姑姑,有话好好说就是了,您何必动手打人呢?既然礼教这么重要,那么动手打人脸面是否又合乎礼教呢?君子动口不动手。”抽出帕子帮殷雅蓉擦拭脸上的泪水。
罗二姑看向曲清幽,毫不客气地道:“我是长辈,你是晚辈,何时轮到你来指责教训我?”
殷雅蓉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仍是一脸怒气的大伯母,“大伯母误会了,我没有与四表哥私定终身,他至今仍不知道我的闺名。只是我觉得他这个人是个可以托负终身的人,将来也不会负了我,女人一辈子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个体贴的丈夫,大伯母也是女人,又何苦为难我?既然我心里有了他,你若将我许给了别人,大不了我找根绳子悬梁找我娘去。”说完,伤心地哭了起来。
罗二姑指着殷雅蓉半天说不出话来,从没发现这个孩子居然也是个能说会道的,素日里在她面前那副乖巧的面容原来是装的,“搞了半天,原来我居然养了只白眼狼。”
“大伯母何必拿这些话来挖苦我?”殷雅蓉哭着回了一句。
正在这时,帘子响动,罗昕冲了进来,朝罗二姑拱拱手道:“侄儿拜见二姑姑。”他与二哥在帘子外听了半晌,在这二姑姑打了殷雅蓉的时候,他就想冲进来了,不过二哥却摁着他的手不让他进来,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也是他的。
“你这声二姑姑我还真的不敢当,我可没有一个这样的好侄儿,居然诱骗我那不懂事的女孩儿做那糊涂事。”罗二姑斜睨着罗昕道,庶出的孩子怎么看都是不顺眼的,跟那个罗昀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罗昕却不动怒,拱手道:“二姑姑,我与殷表妹并未私定终身,只是我们俩兴趣爱好相投,故而才会情投意合,但从未做过有违礼教之事,这点侄儿可对着我罗家列祖列宗发誓。只是我们心意相通,侄儿也早就想求娶殷表妹为妻,只是碍于自身庶出的身份,怕委屈了殷表妹,故而才会在秋闱后再提这婚事,也是希望二姑姑可以成全我们。”
罗昊笑着跟在后面踱了进来,看了眼妻子与没吭声的老祖母,方才朝罗二姑行礼道:“二姑姑何必说这气话?大家都是一家人。再说殷表弟秋闱高中不是要到京吗?到时候侄儿与殷表弟倒是可以畅谈一番,自去年一别也将近一年多未曾会面了,倒是颇为想念。”
罗昊这一番话惹来穆老夫人犀利地一瞥以及罗二姑冷静下来暗自思量的表情。
曲清幽不禁朝丈夫看了一眼,他这话一出,罗二姑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穆老夫人把茶碗搁在炕桌上的声响有些大,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她,她道:“蓉丫头这孩子我看着欢喜,若不留在我罗家倒是可惜了。女儿啊,你不用为难,也不用怕将来回殷家后无法交代,你是我女儿,怎样我都会向着你的,不是吗?”
罗二姑最怕母亲用这种语气说话,一般她这样说了就代表某件事已经有定论了,再讨论也没意义。
穆老夫人不看女儿的脸色,径自道:“蓉丫头,还不起来给我这老太婆续一碗茶?”
殷雅蓉不知这老夫人是何意?
曲清幽却笑着扶她起来,“去吧,老祖母在唤你呢。”
殷雅蓉这才放心地走到穆老夫人的身边福了福,然后小心地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老夫人续了一碗茶水,恭敬地站在一边。
穆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赞道:“好茶。女儿啊,我已经决定了,明儿就派人到江南殷家向你家大家长殷老爷子提亲,让他同意将这蓉丫头许给昕哥儿。”
“娘。”罗二姑没想到母亲要绕过她,直接向公爹提这亲事。
“你不用叫了,你娘决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劝我改的。”穆老夫人威严地看向女儿,然后又看向罗昕,“昕哥儿,你的事我也听你二哥二嫂提过,这么些年来老祖母对你也多有疏忽倒是我这个老太婆的不是。你的婚事我可以给你做主,但是有条件的,若你办不到,就算我再喜欢蓉丫头,也不会将她许你。我罗氏家族的大好青年也不少。”
“老祖母请讲?”罗昕拱手道。
穆老夫人看着这个庶四孙子,面对她仍能不卑不亢,眼里顿时有了几分赞赏,“很简单,就是你春闱一定高中进士,那样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女儿,你也可以服气了。”最后的话却是对罗二姑说的。
罗二姑听了母亲这后半段的话,这才板着脸坐下来,若这罗昕中不了进士,这婚事就告吹,这是她巴不得的事情。
罗昕看了一眼殷雅蓉,看到她眼里的殷切期待,再一次拱手道:“老祖母放心,孙儿定当高中进士。”
“那好,我就静候你的佳音,到时候老祖母也会给你办个盛大的婚礼,不会委屈了蓉丫头的。”
“是,孙儿知道。”罗昕道。
罗昕与殷雅蓉的事情就此敲定,待得众人离去,暖阁里只剩下穆老夫人、罗昊、曲清幽三人坐着。
穆老夫人看着坐在对面的孙儿夫妻二人,薄怒道:“你们俩倒好啊,居然算计到我这个老太婆身上。”
曲清幽摸了摸颇大的肚子,一声不吭,反正老祖母的再怒也有限,再说不是还有救火的吗?她的一双美眸朝丈夫看去。
罗昊却是笑嘻嘻地坐到穆老夫人的身边,道:“老祖母,我们哪敢算计你啊?只是您不觉得四弟是个可塑的人才吗?再加上那个殷家的姑娘确实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么勇敢为自己婚事争取的姑娘,罗昊倒是有几分佩服她,这不同于唐表妹对他发的花痴,毕竟是建立在彼此有情的份上。
“孙儿媳妇也这样认为,蓉表妹看起来真的是不错。”曲清幽也搭腔了一句。
穆老夫人其实也不是真怒,若不是今天的事情,她也没发现原来四孙子也是个人才,“若不是看着那丫头勇敢为自己争取,我也不可能会说出要向殷家的大家长提亲的话。毕竟你二姑姑是我的闺女,她就算再不好我也得偏向她。”然后又拍打了一下罗昊,板着脸道:“别拿你殷表弟来说项,你是我的孙儿,他是我的外孙,同样都是我的骨血。”
“是,是,是,老祖母,我那不就是和二姑姑随便谈两句,没别的意思。”罗昊笑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二姑姑却不是这样想的。”穆老夫人道,“她呀,性子变得越来越不讨喜,但是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女儿。”最后叹息一声。
罗昊与曲清幽急忙安慰一番,穆老夫人这才又笑着说话。
夫妻俩回到爱莲院,罗昊照例要趴在妻子的肚子上听一会儿胎动,现在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最热衷的事情。半晌后,他坐起身子抱着妻子,大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似乎又大了些。”
曲清幽轻吟一声,自从怀孕五个月之后,眼看他越来越放肆,她忙推开他,伸手把炕桌上的书本递给他,“快念,别一天到晚都是不正经的思想。”
罗昊认命地接过书本,打开来念了几句诗后,忍不住置疑道:“清幽,你让我天天一有空就给孩子念诗,念文章什么的,我们的孩子能听得到吗?”妻子不但要他念诗,自从这肚子开始大起来后,晚上散了步,就又要弹琴给她听,说是什么胎教?
曲清幽摸着肚子道:“听得到,怎么会听不到呢?这是胎教,你不懂,况且你天天给孩子念诗,将来孩子也会记得你的声音,到头来,你可是赚了不少便宜。”
罗昊笑着抱她在怀,把书本举到她面前,“清幽,这便宜还是留给你自己赚吧,我举着你来念。”
曲清幽噘着嘴道:“我怀着孩子已经够辛苦了,你这个当爹的不就念几句诗吗?还要推三阻四的?得了,我自个儿举着自个儿念。”伸手把书本拿在手里,“宝宝,你爹有够懒的,以后记得要孝顺娘,你爹随意就可以了,记得了吗?”
“好了,娘子,别拿话来挤兑我,我念就是了。”罗昊把书本又拿回来,让妻子靠在他身上,然后对着妻子的大肚子道,“孩子呀,将来可要好好听你爹我的话,要不然看我怎么修理你?要记得你爹我可是天天给你做胎教,没你娘辛苦,但也有苦劳。”
“偏你话多,孩子还没出世呢就又是修理又是别的,若吓着了孩子,我看你拿什么赔我?”曲清幽道。
“我这就念。”罗昊低头吻了吻她嫣红的唇,开始念着枯燥的诗文,一只手举着书,另一只手却自动地抚摸着妻子那颇大的肚皮上,温柔地,细致地轻轻摸着。
曲清幽刚开始仍会专心地听他读诗文,渐渐地睡意袭了上来,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径自睡了过去。
念了有半个多时辰,罗昊低头一看,妻子已经睡着了,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把那书本丢回到炕桌上,拿起放在一旁的正事处理起来,为了能在家照顾大肚子的妻子,若没有紧急事务,他都会把公务拿回家里来处理。
秋日的午后还有些炎热,罗昊边处理公务,边拿着扇子给妻子扇风。
鸾儿挑帘子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心里免不了有几分羡慕,没想到姑娘真的嫁了个好丈夫,上前朝罗昊小声道:“二爷,外头有管事娘子要回话,传还是不传?”
罗昊头也没抬,小声道:“告诉她们,再要紧的事也得等二奶奶睡醒了再说。”
鸾儿称“是”就出了去,朝外头的那几个等着宣召的管事娘子说:“二爷说了,奶奶正睡着呢,有话待会儿再来回。”
管事娘子们一听,纷纷散了。
罗梓杉出嫁的事情筹备得都差不多了,唐夫人做为嫡母循例看了看那嫁妆单子,半晌后,甩到炕桌上,朝儿媳妇不满地道:“她是庶出,何须给她这么丰厚的嫁妆?”
曲清幽拾起单子道:“虽说是庶出,但是嫁到忠勇候府去,可也是正经的夫人,若嫁妆太寒酸了,岂不是让郭夫人心生不满?这单子老祖母看过了也同意了,再说比起姑奶奶的还是次了一些的。”
唐夫人一听穆老夫人已经同意了,遂也不挑话,挥手示意让她出去。
曲清幽随意福了福就出了去,刚跨出唐夫人的院子,就遇上了安姨娘,看来她是有意在此等她的,她也知道她的来意,话也没说,就把嫁妆单子递给安姨娘。
安姨娘笑了笑,伸手接过,看了看后,颇有些不满地道:“昊二奶奶,你这也忒偏心了,我记得姑奶奶出嫁的时候嫁妆都丰厚得不得了,怎么一到杉儿这里就差了这么多?”
曲清幽把单子拿回来,罗梓杉的嫁妆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无论怎么做唐夫人与安姨娘两人都不会满意的,遂道:“老祖母说了,嫡庶有别。”
安姨娘一听她拿老夫人来搪塞,脸上顿时不好看,想开骂几句,但又瞄了瞄她那颇大的肚子,怕到时候把她气着了惹出祸来,老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遂把这口气生生吞了回去。
曲清幽却不理她,径自由鸾儿扶上骡车,坐好后,才掀纱帘子朝安姨娘道:“安姨娘若没别的事,还是回去陪陪四小姑吧,她在府里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没说出口话的就是别到处生事了。
安姨娘被她这么一说,窝着一肚子火回到自家院子,掀帘子进去见女儿正在试嫁衣,遂道:“你那好二嫂忒偏心了,给你的嫁妆还不到三姑娘出嫁时的一半。”
罗梓杉知道生母说话有些夸张,只瞄了她一眼道:“二嫂不是这样的人,姨娘你可别随意的乱说话。”
安姨娘见女儿站在曲清幽那边说话也不帮她,心里的火是越蹿越高,“胳膊肘往外拐,净帮着外人。”
罗昀挑帘子进来,道:“姨娘,谁胳膊肘往外拐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个要当忠勇候夫人的妹子?还没嫁到候府去呢?就不把姨娘放在眼里。”安姨娘气得乱择话来说。
罗梓杉听这安姨娘说的话,心里顿觉委屈,“我怎么不把姨娘放在眼里了?不就是嫁妆单子的事吗?你从三姐出阁念到现在,况且那张单子二嫂有拿来给我看过,我没觉得哪儿不妥当?”
“你听听,我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女儿。”安姨娘抽帕子开始哭泣。
罗梓杉头别向另一边不吭声,也径自拿帕子抹泪水,她这姨娘有时候真犯浑,她若真爱护她,就该少惹点事。
罗昀劝了安姨娘数句,然后朝胞妹不满地道:“你怎么这样和姨娘说话?姨娘也没说错你,你可要记得你是姨娘生的,跟大房那群人不一样。”
罗梓杉抹了抹泪水,把嫁衣褪下来折好,反正她姨娘她兄长都是这性情的人,有理也说不通,还不如什么也不说耳根倒清静。
九月中旬,罗梓杉终于披上嫁衣告别了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定国公府,由她的良人亲自迎接到新的宅邸开展全新的生活。
出阁那天,安姨娘在一堆姨娘当中看着女儿身穿嫁衣给唐夫人三跪九拜,心里就发酸,这本来是她应该享有的,现在却给了那个脸上一丝喜容也没有的女人,那揪结让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痛,直到女儿哭了出来,她也忍不住在人群里抹泪水。
唐夫人斜斜地瞥了一眼安姨娘,哭什么哭?若不是碍于这安姨娘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早就呵斥出来了。
新婚第二天,罗梓杉就一大早爬起来准备去给婆母请安,汤栉白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亲着,“还早呢,娘没那么早起床的。”
罗梓杉推拒着夫婿道:“请安的事迟了就不好了,昨儿亲友多,婆母没朝我发脾气,但是那不满的神情我还是看到的。”
汤栉白也知道自己的娘不好相处,放开她道:“去吧,若我娘刁难你就让丫头找小厮来给我传话,我下朝后就赶紧回来。”
“我知道了。”罗梓杉乖巧地点头。
丫鬟念香把罗梓杉扶下骡车,她刚到郭夫人的门口,突然就有人朝她泼水,弄得她一身湿,念香忙道:“是谁这么大胆?”
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旁边的假山后出来,昂着头道:“是我指使的,你想怎么样?”
罗梓杉一看就知道这小女孩是汤栉白的长女汤媛,开口道:“媛姐儿,下回不要这样做了。”
“我下回还做,你待怎的?”
罗梓杉自已也不过是一个年方十五岁的女孩,从来没有与孩子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丫头不这么做,哑着嘴巴站在原地。
突然,帘子挥动,丫鬟从里头出来道:“候夫人,太夫人宣您进去呢。”
那汤媛朝她得意的一笑,突然就哭着跑进去,“祖母,祖母,继母欺负我……”
罗梓杉也急忙奔进去,看到郭夫人抱着那汤媛不停地哄劝着,抬头看到她,怒道:“你才嫁进来多少天就拿媛姐儿来折磨?”
“没有,婆母,是媛姐儿她让人泼了我一身水……”
“住口,她一个小孩子不就泼了你一点水吗?你却骂哭了她?难怪人家说继母都不是个好东西。”郭夫人又骂道。
汤媛缩在祖母的怀里朝罗梓杉吐舌头,我让你百口莫辩。
罗梓杉自是看到汤媛的举动,心里又是又急又气,这小女孩儿怎么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婆母,我疼爱媛姐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她呢?还请婆母明辨是非。”她跪了下来。
郭夫人只是怒瞪她,转头哄着怀里的孙女,任凭罗梓杉跪在那儿不理不睬。
罗梓杉见婆母不理,又不敢起来,只知委屈地跪着。
做为陪嫁丫鬟的念香福了福,道:“太夫人,我们候夫人的身子弱,再加上现在都到晚秋季节了,早晚天气颇凉,夫人刚刚又被泼了水,若候夫人的身子病倒了,吃药是事小,但若是耽误了太夫人抱孙子的计划就事大了。”
郭夫人原本见这丫鬟站出来说话就想要骂几句的,但转而一想这丫鬟也没说错,若这罗梓杉真病倒了不能侍候丈夫,母子失和是事小,怀身孕才是事大啊,遂板着脸道:“起来吧,还不赶紧回去换身衣服?真想要自己得风寒啊,我还指望着你赶紧给我生孙子呢。”
汤媛不依地扭了扭身子,“媛儿不要弟弟妹妹,媛儿不要……”她讨厌这个继母,也讨厌这个继母生的孩子。
郭夫人自是劝了又劝。
念香赶紧扶罗梓杉起身,行了礼后就掀帘子出去了,一出到门外坐上骡车回去自家院子。罗梓杉抓着念香的手感激地道:“好在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得了这关?”
灵儿也拍着胸脯道:“太夫人好厉害的。”
念香笑道:“候夫人放心,您出阁前,二奶奶就暗地里给您挑了一批人出来让钟嬷嬷训导,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她在那个老太婆的手里没少吃苦头,不过还是能学到东西,只是一想起钟老婆子的那双死鱼眼,心里还会恨得牙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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