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你吼我,我才不给你说!”继续哭。
白行简将一包覆盆子还给她,认命地投喂了一大把,才把哭声给堵住。解了她眼睛上湿漉漉的手绢,拧了一地水,前世大概是一口水缸成了精。晾了手绢到石头上,他重新吩咐:“我去找找草药,待着别乱跑,再不听,夫子可比妖怪凶得多!”
持盈领教到了妖怪夫子的厉害,不情不愿地点了头:“那你顺便再采点好吃的果子,快去吧。”
白行简二度出征,石林自然没什么好的草药,勉强挖了几株稍微有点药效的野草,返回时天色已暗,持盈靠着石头睡过去了,覆盆子还留了一些在衣包里。
接下来一个时辰里,白行简先是效仿燧人氏钻木取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点燃柴火,起了一个小火堆,照亮方圆一丈内;随后又效仿神农氏尝百草,嚼烂野草,涂到持盈手上和脸上,手指再以晾干的手绢绑好。效法完远古先祖,白行简累瘫在矮石边,尝了几颗覆盆子,随后寝。
白行简半夜醒来给篝火添柴,发现腿上沉甸甸的,往下一看,储君殿下又自己寻到了舒适的枕头。
持盈吃饱睡足,睁开眼,见有大片萤火虫从眼前飞过,她跑起来追逐。那些萤火虫如一道道流光,从天而泻,道道金光并拢,组成一个人形老者。老者捋着长长的胡须,从远处走来,向遗憾错失萤火虫的持盈拱手一拜。持盈深感好奇,向老者走去,却如何也到不了他身边。老者转身离去,化作道道流光飞逝。
持盈蓦地坐起:“萤火虫不见了!”
白行简睡眠浅,顿时被惊醒,夜色犹深,篝火熄灭,天边一弦黯淡弯月。他起身拍拍持盈绷直的背:“改日夫子给你捉萤火虫。”
“不行,萤火虫是老爷爷!”
“那请老爷爷吃覆盆子。”
“不行,老爷爷飞走了!”
“……”这是怎样又拟人又奇幻的梦境,白行简思维跟不上,随口敷衍问了句,“飞哪里去了?”
持盈抬手一指东方暗夜:“老爷爷朝我拜了拜,往那边飞走了。”
身为史官的白行简是万万不信怪力乱神之事的,但被困在石阵里总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抬头朝东边打量许久,浓浓的夜是黎明的前哨。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持盈丝毫没有刚醒来的迷蒙,迅速收拾了一包覆盆子:“咦,夫子给我手指包了药草?不疼了呢!”
白行简撑起竹仗,牵了持盈,往石林东边行去。暗夜行路不知过了几时,忽觉有朦胧亮光,如同夜里的海面,倒映的点点星光,载沉载浮。愈行愈近,一片星星之海映入眼帘,仿佛万千萤火虫翩翩起舞。
持盈感觉眼前的黑暗里透出一缕光来,兴奋道:“是不是看到萤火虫了?”
一条“萤火虫”铺的路延伸到脚下,白行简俯身触摸,一株株摇曳的野草正闪闪发光,仿佛一盏盏小灯:“灯草……”
持盈一脸失望:“不是萤火虫啊。”
白行简心中却起了微澜,传说:灯引路,药王谷。或许这便是机缘。
二人穿过灯草海洋,巨大的天幕下,宛如扁舟渡海。一株株草灯扫过衣摆,如同汪洋里溅起的朵朵浪花,浪随舟起,往渡彼岸。
白行简折了一株灯草,塞到持盈手里,给她把玩。
穿过这片汪洋,一座坍圮的石拱门在近前,如同远古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