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走后,黎落既抓狂又无奈,她恍惚无措的样子映进齐胜眼中,让齐胜也不甚好受。
可两人一个不便问,一个不欲答,一时间都陷入沉默,没什么交流。
黎落双目无神,心中思量万千——昭王的为人黎落并不清楚,以彼人轻浮的言行来看,该不是善类。因此黎落忧心忡忡:她怕昭王拿走香囊是另有所图,抑或是借此要挟自己。
黎落挣扎了十几载才获得自由身,难道就止于此刻了麽?往后又要过上受制于人的生活吗——黎落不依,也不甘心,这份随心所欲多么来之不易,除却黎落自己,无人可以感同身受……
齐胜站在黎落几步开外的地方,他紧紧凝着黎落的面色,见对方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渐渐褪去光彩,他想要出言劝导——可不知黎落到底因为何事犯难,齐胜只能是一筹莫展的踟蹰神情。
那个黛紫色的香囊,是周吴氏生前为黎落缝制的最后一件香包——每逢夏至,周吴氏心疼黎落住在那阴暗潮湿的小厢房里,会招来蛇虫鼠蚁的啃噬——故而包了药材和薄荷草,又选上一块颜色素净且凉爽的料子,加之她昏花的眼睛也不好使,却未穿错过一针一线,可算是盛满了对黎落的厚爱。
想到小香囊,黎落就不可抑止的生出无尽的愁思,对周吴氏的眷念之情浓重到无以复加。临行之际,黎落除却带走了周吴氏在世时用过的竹杖,便只有这个香囊——
香囊精美小巧,不比那竹杖,笨重又不方便携带。黎落将这个和周吴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香囊时刻揣在怀中,就好似周吴氏一直伴随自己左右。
然而只一夜的功夫,便被旁人夺去,黎落一颗沉淀良久的心随之空荡荡的,更无处安放。
“黎兄弟,是时候回营了,伙房应该在派发饭食,若去晚了,便要挨饿……”
齐胜出声打破了沉寂,黎落回眸瞥了齐胜一眼,面上没有生气,只闷声答了句:
“齐大哥,你先回去罢,我不饿。”
齐胜目光沉着,见黎落不像先前一样活泼,连自己同她搭话,她都洋洋不睬的懒怠,彼此之间好似又生疏了。
“黎兄弟,我二人虽然谈得来,但也不算互相了解,若你烦闷,可愿听听我的过往?也算解解乏。”
齐胜的身世从不为外人道——当然,他也不会直白坦诚的告诉黎落,但他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比黎落见过的日出日落都要多,是故:他想以这种委婉又披心相付的方式来开导黎落。
见黎落木然点头,齐胜才走近黎落,继而又拉过黎落坐到后勤营帐一侧的小木墩上,这才开始讲述自己偶遇困境如何应对的经验:
“自打我落地,便成了孤儿——开始有模模糊糊的记忆时,我只身一人沿街乞讨,遭人白眼又或者被恶棍打骂,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平常——”
齐胜目空一切,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平视前方,却未曾将视线落到任何事物上。
黎落慢慢被齐胜的一言一语吸引了注意力,她侧头凝着对方,认真聆听齐胜的叙述,好似被年幼的齐胜带到了那个人心险恶的世界里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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