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见她还是那歇周岁时,这四五年间听闻她又添了小特勤,尚未有机会得见。
再一转念,风灵不禁自嘲糊涂,这是要同贺鲁决一死战,又非礼节性的互通,弥射怎会带家眷前来。
拂耽延走了数日后,腊月二十三小年至,宅子里少人冷清,佛奴与阿幺一家便一同过来了。佛奴搬了几册账目来予她过目,年节已在眼前,这些事本该在半月前便做得,只因风灵身子渐沉,人疏懒了下来,便一直拖怠着未看。
阿幺带着她那一双孩儿与那歇往厨下去制年节里该用得着的面果甜食,佛奴与风灵便得了清静一册册地过账。
“大娘,你近来可是开罪了什么人?”佛奴费了一番踌躇,终是忍不住将手里的算筹往案上一搁,径直问道。
风灵茫然地冲他摇摇头:“我如今还能开罪什么人?莫说我已过得如同隐士,便是稍张扬些,整个西州肯同我为敌的又有几个?”
佛奴将她这话一体会,也觉不无道理,慢慢地点着头,脸上的疑虑却半分未消。
“怎的外头有人四处开坏于我?还是扬言要与我作难?这情形,早个十年,倒不新鲜,如今还真是稀罕。”风灵漫不经心地打着趣儿。
佛奴却一丝笑容也挂不上脸,拧着眉头,正色道:“大娘莫要嬉笑,仔细想想近来究竟招惹了什么人,或是无意中开罪了也未可说。咱们顾坊门前,这几日总有人探头探脑,也不知瞧些什么,外头甚至有人在打听云麾将军夫人的来历。闲言碎语的,听着好似家长理短,背后的私话,细品之下,可是句句都在探挖你的底细呢。”
风灵僵住了手腕,搁在膝头,她的脑中倏地闪过的,是秦岩一双深究不放的眼。“都是什么人在说那些闲话?可知起头的那人是谁?”
“我听着那些话,自是不必大娘来吩咐,一早顺藤摸了过去。你万猜不着那些探听的话,是从哪儿起的头。”佛奴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跟着压低了几分,“正是……”
“长安来的粮草使秦岩。”风灵冷声接道。
佛奴的话蓦然教她截在了喉间,怔了好几息,方吃惊道:“难不成……是……长安的旧识?”
“曾在殿上就盐铁论有过一回争辩,后来税商,又共事过好一阵。与柳氏很是亲近,柳氏门庭一冷,他许是受了牵累,教人发配到这边境来为大军筹措军粮。前些日子在大市上遇见,他死缠烂打着要相认,还一路跟着进了洛水坊,亏得他还知晓分寸,未敢递帖子进来。”风灵因此事的提醒,又记起当日的事来。那时她本想告知拂耽延,却又不愿他大敌当前时分了心,故有意按下不提。
“坏了!”佛奴一掌拍在自己的腿上:“那秦什么的,莫不是……莫不是想要将你揭发出去,好借此在朝中翻回身?”
佛奴突然点中了风灵心底最不愿碰触的那个念头,她颓然将一直在手心里攥着的算筹抛在了案上,寒冬腊月里,那算筹上竟是裹了薄薄的一层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