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风灵脚下忽然有些不稳实,巨大的欢喜瞬时向她涌来,将她冲击得脑袋里一阵阵发晕。初时她还疑心身在梦里,不过一瞬息,她便抛开了这个念头,即便在梦中又如何,能得与拂耽延相见,哪儿还管身在何处。
“阿延!”她低低唤了一声,提起裙裾,几步跑下屋前的木阶,似一阵风般直扑了过去。
拂耽延停下步子,顾不得屋前尚有阿幺,身后还有佛奴、韩拾郎跟着,张开双臂将飞身过来的风灵接入自己的怀中,一手覆住她的后脑,埋首在她一头微湿的发丝中,在她清甜的气息中狠狠深吸了几口气,另一手箍住她的腰肢,下了气力将她揽向自己,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的肌骨血脉中。
风灵的腰腹贴近他的瞬间,拂耽延的手腕陡然轻颤了一下,倏地撤去了手上所有的气力,从她缠绕的发丝间抬起头,吃惊地睁大了眼,金褐的眸色泛出一片光彩。
“哎哟。”风灵忽然推开他,躬身捂住肚腹,凝眉顿滞了一息,接着又是“哎哟”一声低呼,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欣喜。
她直起腰背,笑着看向拂耽延,在他跟前展开裹在肩头的大帔子,腹部圆润的弧度透过薄薄的缭绫襦裙展露出来。
“方才是……是……”拂耽延不由向她的肚腹伸出手掌,可手至半途,无端地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又将手掌缩了回去。
风灵拉过他的手,贴在她的肚腹上,手掌上的热度熨在她的皮肤上,又似乎透过了皮肤。拂耽延的手掌下又是三两下跃动,细微却带着宣告生命的果决。
“安安稳稳地睡了五个多月,头一回见着阿爹,却闹腾起来,像是怕他阿爹不知有他似的,这孩子倒很是乖觉呢。”风灵因肚腹中的动静微微皱起了眉头,眼角唇边却绽开了一片深深的欢愉。
拂耽延一颗心在胸膛内狂跳,一时间语塞了起来,终是只会喃喃地道一句“多谢,风灵,多谢你。”
院中众人也不知是何时围拢了过来,目光皆落在她的肚腹上。阿幺已得了一子,激动地在她身边来回打转,极有经验地一迭声询问月份、饮食上的偏好等琐事。
韩拾郎在拂耽延身后已立了有一会儿工夫,将才一直插不上话,现下“噌”地蹿上前,张嘴一口字正腔圆的河洛官话,笑道:“姊姊而今回来,好容易团聚,切莫再走了。”
佛奴沉稳些,在众人的欢喜中,僵僵地横插进一句:“不对,大娘归时狼狈不堪,究竟出了何事?”
“大娘的过所上,为何写的是‘阿史那依勒’?”阿幺手里抖开一张纸,将才风灵沐洗换衣时,从脏衣中落出来这张古怪的过所,她尚未来得及询问,此刻听佛奴这么一问,越发觉着不对劲。
“有什么话不急在一时说,先进屋歇一觉。”拂耽延猛然从欢悦中抽离出来,敛住了笑意,又瞧了一眼她单薄的衣衫,满面的疲色,心底一紧,揽扶着她便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