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回宫后数日,风灵便又重回民部,往日的吏目们都还在,却是换了位尚书。打听之下方知,先头那位唐俭唐尚书于税商一事上办事不利,许多豪商巨贾背后都有朝官撑腰,唐尚书挂碍太多,颇失公允,闹将开来,倒将他的官弄丢了去。他最后的作用,怕便是替圣人表白税商的决心了。
托了那位原尚书的福,大伙儿见风灵回来,再无不甘不服,亦不敢徇私舞弊,不论她要什么,问什么,无不配合。
风灵将她盯准的那几家商户的经营簿册抽调出来,每日细研比对。圣人的传唤较之从前多了一些,加之她自己有心想要获知高丽发回的战报,便又隔日担负起了侍墨的差事。
其实,李世民身子骨大不如前,病中由太子监国理政,未出什么大错,他疾愈后所理不多,最为悬心的不过是高丽战事,故风灵说是侍墨,实则大多时候只伴着他说说话。
连时刻要在殿中记录君王言行的起居郎也被遣走了,说起话来便更不计君臣尊卑之仪。时常二人散坐在席上,风灵说行商走货途中的事予他听,他便还一个昔年征战的故事予她。若非风灵心中还有彻查柳氏那档子事,还惦念着拂耽延的安危,这样的日子倒是难得的安宁平静。
高丽的捷报频频传回,李世民眼力不逮,便由风灵念予他听。
“……青丘道行军大总管薛公,使玄甲营奇兵袭大行城,云麾将军拂耽延领兵三千骑,破敌阵,斩杀敌将所夫孙于马前。”风灵念及拂耽延的名字,心口无来由地一跳。照着奏报的意思来瞧,他仿佛是又立了战功,仿佛又斩杀了不少人。
李世民很是满意地晃了晃脑袋,殿中除开宫婢内监并无旁人,他便起兴问道:“你瞧着阿延如何?”
风灵一怔,抿唇垂目不语,借着替圣人斟茶的功夫躲开他的目光:“圣人的郎将,自该圣人评判,怎的要来问风灵?”
李世民接过茶笑道:“我又不教你评说他政绩战功如何,只说他这人。”
“圣人既问,风灵便直说了。就风灵所知,延将军品性秉正端直,忠心耿耿,样貌也甚英武,实属芷兰之质。”风灵心底犹豫了一息,索性干脆地答了他,左右圣人晓她性子爽直,不似那些高门贵女那般知礼只羞。
李世民捻须点头一笑,半是挪揄半是试探地问道:“你可倾慕于他?”
这一问乍出,风灵险些教自己的口水呛住,她纵是再不扭捏,好歹也是名女子,想是圣人将她是女儿身这一桩浑忘了。再一想,既有这一问,莫不是要将我指予他婚配?
“究竟如何?”久不闻风灵作答,李世民又催问道。
风灵暗暗一咬牙,心底同自己道:过了六礼奠了雁,合婚庚帖齐全,我同阿延早已是正经夫妻,认了又如何。
她遂将头一点:“似延将军这样的,自然不会少人倾慕。”
李世民终是笑出了声:“自古英雄总少不得美人情思。”
笑了一会子,风灵还等着他下文如何,却再不听他提及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