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达识先明之人,得他们教养一场,也不枉你......”
拂耽延低声缓缓道来,风灵的鼻息变得绵长平稳,搁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不觉滑落下去。他垂眸凝望了她一会儿,见她已睡得深沉,便自语似地将最后一句说完:“也不枉你称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阿爹阿母。”
……
至次日晌午,有人轻手轻脚地叩了几下门,拂耽延一夜不曾熟睡,只是半睡半醒地假寐,门上的响动他即刻便听见了。
他偏头瞧了瞧身侧睡得安稳香沉的风灵,她神色恬然,眉间一派松弛,料想大约真未有噩梦纠缠于她,再摸摸她被衾中的手脚,皆已暖了过来。
拂耽延小心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颈后抽出,怕她就此惊醒,便又在她身侧轻放了一个锦靠。门上轻叩又响了两声,他皱起眉,揉着教风灵枕得酸麻的手臂,出内室去开门。
“昨夜我如何作的吩咐?”他跨出屋子,阖上门,带着些薄怒质问。
叩门的是老管事,满脸的惶恐,却又无可奈何地低压着声音回他:“禀阿郎,老奴记得阿郎的吩咐,知晓不该往正院来打搅出声,可,可是,高阳公主过府,老奴不得不来禀。”
既是公主来访,拂耽延总不好拒不见人。再者,高阳公主因辩机那桩丑事,此时本不宜抛头露面,这个时候登门,只怕与风灵的事脱不了干系。
“你在院外守着,不许人进来搅扰。命人去瞧瞧昨夜那跟来的侍婢起了不曾,她若已起身,便嘱她去灶房做些娘子平素喜欢的吃食,待她醒了好用些。”拂耽延一面往厢房去洗漱收拾,一面小声向老管事吩咐道。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拂耽延便换过一身常袍,凉水净了个面,往前厅去见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一身素缟似的月白襦裙,撤了惯常的高髻,只以素银发钗固了个螺髻,面上平静如水,瞧不出半点波动。她懒懒地倚在一张矮脚圈椅内,手边的案上有一盏氤氲着热气的茶汤,不过拂耽延向来不甚讲究,宅中既无好茶甜浆,亦无精巧细致的茶具,她毫无兴趣于这盏粗陋的茶汤。却也不因候等多时显出怨色,这于她倒并不寻常。
拂耽延大步踏进前厅,拱手见过高阳公主。高阳公主仍散在圈椅内,不过挥了挥手,算罢了礼,她身边另有一年轻妇人,匆忙从圈椅中站起,朝拂耽延端端执礼,“云麾将军可还记得妾身?”
拂耽延冲她抱了抱手:“玉勒弘忽不必多礼。”
玉勒图孜动了动唇,话语滞塞,才学会不多久的河洛官话越发的不流畅了。“突然造访,还望延将军见谅,只因风灵,风灵她昨日惹了些事端,又一夜未回宫。圣人未能理事,杨淑妃下令要寻,一问才知是教武侯铺拘了。武侯铺回说是教延将军带走……”
高阳公主对她不甚爽快的说辞很是不耐烦,坐直了身子径直问道:“拂耽延,我且问你,那位侍墨的顾娘子,是否在你府上?”
她问得如此直接干脆,拂耽延猝不及防,却也不瞒她:“确在我宅中,公主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