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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风灵在怀远坊内已住足了一月,每日开市而出,闭市而归,将那商道上传得赫赫扬扬的西市细细地筛了一遍。西市胡商众多,少说有半数是贩货到沙州去的,亦有从沙州运了西域的东西回来贩售的。
风灵混迹在西市,自往来商客那里打听着有关沙州的只字片语,获知敦煌县令年节后,果然因外城廓流民及城内大户遭屠的事领了罪,就地解职,徒三千里。风灵暗暗一算,徒三千里,正是弥射的领地内,流徙于张伯庸夫妇而言,倒也不算太坏,好歹能与韫娘共聚天伦。
又一日,她在食肆内,自一名布商口中探知,沙州最大的布坊顾坊忽就闭门了,全盘的经营皆转去了西州,如今将要开春化冻,全西州都在等着顾坊今春的新锦,生意很是做得。
风灵听了心下安然,不动声色地掩下欢欣,可又隐约觉着现下听人说起的顾坊,同自己并无十分关联一般,五千里之遥,将她与西疆隔成了两界。
再过了数日,总不见拂耽延归来,风灵开始生了急切。她在西疆如鱼入水,能游刃有余地探听到想探听的一切消息,可身在长安却好似眼盲耳聋,全无方向,只得干着急。
问了何管事,也是两眼一抹黑,尚不如西市人多口杂,消息多。可西市的消息再通达,也通不到宫墙内的尚书省。且长安住了多少达官显贵,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市坊间尚且论不完,有谁会如此关注一名离京三年的都尉。
这日晨起,风灵在院中练过一路拳舒展筋骨,引得仆妇与杂使的家仆在廊下驻足观望。风灵耳力好,轻易就能听见他们的细声低议。
“原是阿郎每日要练拳,不想娘子也有这惯例。”
“娘子好身手,与阿郎倒是无双的良配。”
风灵暗忖,只怕他们想得知的是她怎会有这样的身手,又是什么样的来历,如何婚配了他们阿郎。
想到拂耽延,风灵忽然泄了气,手脚提不上力,便胡乱地收了势,坐在屋前的木阶上,抓了帛帕拭汗。
有仆妇堆起笑脸上前与她问安,又讪讪地问她是否信释教。
风灵点点头,那仆妇便愈发高兴了:“今日有弘福寺的高僧来咱们这一坊的法云寺讲法,娘子去是不去?”
“自是要去。”风灵毫不犹豫道:“正是要去替阿延求个安顺早归。”
“哎。”仆妇一听风灵亦是信释教的,心里很是高兴,忙催道:“娘子不妨快些沐浴更衣,时候也不早了,若去晚了,寻不到个好坐处。”
风灵此刻无计可施,能做的大约也只有虔心礼佛,求佛法加护了。遂往净房去洗濯了一番,随意挽了个螺髻,垂下发辫,换了一身素色襦裙,加了一领帔帛好御早春寒。
两名仆妇皆已在前院候等着她了,见她出来,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发式上,仍是在室未嫁女的发式,皆愣了一下,却也不敢多言,忙拥着她出门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