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亲自去备马送了出去。
年关将至,整个敦煌城却萧瑟大过热络。因如今也不避防贺鲁部族了,城中百姓又才目睹了本城两门大户遭屠,心有惴惴,有门户的皆闭门不出,街面上有人也只匆匆而过,鲜少笑语。
“都怨我未将敦煌城守牢,使他们生计不得安宁,愧对了一城百姓。”拂耽延的愧疚毫无掩饰:“适才在折冲府内写奏报尚觉得愤懑怨屈,兢兢业业守城二载,抵不过贺鲁轻飘飘的一句归唐,索、康两家上下、外城廓的百姓,那么些人命,在贺鲁那里也不过是约束部下不严罢了,他是新归降的,朝廷绝不会因此责难他……”
街旁忽然蹿出一人来,笑向拂耽延招呼。他这一声招呼引得周边的人都望了过来,又添了几声唤着“都尉”的问候。
风灵礼让至一旁,瞥眼望了望周遭忽隐忽现的冷眼,暗自腹诽:府兵拒敌,死伤多少你们都只当是理所应当,而今贺鲁耍奸破了城,先前的劳苦尽白费,换来的那么些白眼,早先抵死守得城池安稳时,怎不见你们赞一声?
好容易出了城,大道无阻,二人翻身上了马,扬鞭朝千佛洞去。风灵不免嘀嘀咕咕地要抱怨几声方才所见,以示不平。
“若要上阵杀敌,坚守城池,豁出性命也无半分退缩的,可朝堂上的那些事掺和了进来,我却是无能为力。因我的力所不逮,害了一城百姓无辜受累,终是我的不是。”拂耽延在马上万般愧疚。
风灵登时住了嘴。拂耽延所说有理,却非她所认同的理。照她看来,拂耽延于沙州百姓也好,于大唐也好,早已是鞠躬尽瘁,能否安守敦煌城已并非他一人人力可为的了,又何必要自苦去背负那根本不讲理的责任。
寒冬腊月里,商客绝迹,又不在望朔日,出城礼佛的人也不见,大道一路清寂,转眼布满密密匝匝大小洞窟的山崖边在眼前了。
二人在康家的佛窟前下了马,却见有身着青灰色僧衣的小沙弥在洞窟内扫尘,佛前长明油灯好好地燃着,一切如旧。风灵长出了一口气。
小沙弥听见响动,回头来望,风灵叫不出他的法号,他却是认得风灵,放下笤帚上前来施礼:“延都尉,顾娘子。”
他见风灵脸上惊愕,便自行解释道:“咱们寺中常年受康阿郎香火灯油的供奉,如今他有此番遭逢,寺中能做的也不过尔尔了。住持说,从今往后便常开了这窟,以供贫苦无依之人膜拜礼佛,平日里便由咱们寺里打理着,康家的牌位亦在里头供着,也好跟着受受香火。”
风灵合了掌在胸前,谢道:“拔苦法师有心了,劳动小师傅们费心。”
小沙弥连连辞让,帮着他们在康氏牌位前上香作奠。事毕风灵想着要往法常寺去拜谢拔苦法师,小沙弥一听便笑道:“顾娘子果然有些福缘,住持前些日子应金城庄严禅寺之邀,前去论经,携了玄奘法师新译的佛经几卷归来不几日。”
风灵郁结了好些日子的心倏地化开了,她望了望拂耽延,他虽不动声色,却亦有些向往之意逃不过风灵的眼,想来佛光普照之处,虽非笃信之徒,或也能受些许感化,法常寺这一行,看来是必不可少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