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这是我在巴黎的时候,从报上看来的。学了钢琴以后,慢慢的就把这首歌哼出来了,胸中热血,掌中利刃,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应当跟你同心同德。”
“衍之,我等你回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知闲,乖乖在黄公馆呆着。”
他不敢对她说等着自己回来,因为,对军人来说,战死沙场已是一件充满荣耀的平常事,而何况自古美人名将,不见人间白头。
瞿世峥从未考虑过生死的问题,可是现在,她在他的怀中,明明就舍不得让他离开,却还是唱着军校的校歌,说她都明白,他似乎,忽而有些怕死了。
他的唇落在她的发心,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轮廓深刻的脸上,英俊异常。
而那渺远的夜,那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摸到的黑暗,慢慢的向着远方蔓延开来,似是在竭尽着全力阻挡明天的到来一般。
她给他的暖意,一下子就被外头的冷意吹散了。
作战室的灯整夜整夜的亮着,瞿世峥甫一进门,便立刻有下属迎上来敬礼:“报告钧座,何应长官加急电报!”
“说。”
“何长官要求第十九路军忍屈求全,不要轻举妄动,尽量避免同日军发生冲突,以免妨碍国家大事。”
避免冲突?第78师已经把防区交给了国民政府直属的第16团,这片防区靠近日本租界一带,日本也以帮助警戒公共租界的理由派兵驻扎在附近,祸患之心,已是昭昭。
“钧座,我看政府方面抗战的态度很是消极,上海一旦打起来,咱们能守得住吗?”
“成败不足计,生死不足论,抗日守土,抵御外侮,是中国军人的天职,”瞿世峥颔首:“将昨夜蔡军长和林参谋拟定的抗日通电电告全国。”
林逸国的眼神也沉了下来,晏小姐共-谍风波还尚未完全消退,少帅又要发通电逼南京政府抗日,这以后,怕是越来越难了。
“号外号外,国民政府瞿上将,淞沪警备戴司令,第十九路军蔡军长发表联合电告!”
“世峥等分属军人,唯知正当防卫,捍患守土,是尽天职,尺地寸草,不能放弃。为救国而抵抗,虽牺牲至一人一弹,绝不退缩!”
南京扬子江边的国民政府最高行政级别的办公室,又一次传出了拍桌子的声音。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豫鄂一带的共-匪太过活泛,哪里有多余的力量去防患于未然?”长衫的男人面色一片阴沉:“瞿世峥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有这个戴戟,是想造反吗!娘匹希,不像话,不像话!”
“校长,学生愚见,不如让黄金发走一趟,”戴伯笠一手抱着帽子,慢慢的抬起了头:“听说何长官已经亲自去了第十九军军部一趟,可是被蔡军长挥手打发了出来,黄金发在沪上有些名声,听说那位晏小姐,是黄金发的养女。”
“哦?还有这样一回事?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有些日子没问候故人了,接上海黄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