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给段骐留下印象,这是在知闲意料之中的,否则她也不会贸然上前去开口说话。
如果六年前北平阅兵没有能够让他记住自己,两年前瞿世峥来上海的时候,自己跟他见报的绯闻,总归是惹起了段骐的注意,否则他也不会拍电报过去,知闲可是记得当时赵远钊打趣的语气。
现在段骐主动问起来,知闲便毫不避讳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段老,我想去一趟北平陆军监狱。”
段骐停了脚,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知闲也不怕,落落大方的迎着他的目光。
段骐叹了口气,冲不远处招了招手,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疾步走了上来,不知段骐说了什么,他应了声“是”,扭头冲知闲客气的说道:“晏小姐,请您跟我来。”
知闲哪儿还能不明白,段骐这是在给自己引路。
人生地不熟,偌大的天地,虽说她早就已经不依赖旁人,现在得到段骐的帮助却还是觉得一暖,知闲紧绷的神经微微的松懈了一下,道:“段老,谢谢您。”
段骐摆了摆手:“你不用着急谢我,能让我看对眼的人不多。”
“人啊,一到了自己的事就发昏。”他背着手似是叹息般说了这么句话,而后转身便往跟知闲相反的方向去了。
知闲的泪险些要出来,她与段骐谋面不过区区三次,他却在此情景下充当了一位仁厚的长者,只一句话,却是已胜过千万句的谆谆教诲。
当初段骐隐退天津日租界,闹的全国皆是风雨,谁都以为他会六上,可是后来竟是真的作别了政坛了。如今南京政府成立,他作为北洋政府的老牌领袖,几乎是一个代言人般的存在,可如今这番情景,实在是名归而实不至。
一无政权,二无军权,却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当局盯着,旧系大大小小的军阀也看着,不便是进退两难了么?若不是有瞿世峥这个外孙在,段骐的活动范围恐怕只能在天津日租界闭门不出了吧,可是如今深居简出,大半辈子都血雨腥风高高在上过来了,不照样也可以称得上是大起大落!
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执意去见付姨的后果呢?这种事情,当局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刚过一个的吧。可是无论如何,即便是送了性命,她也是一定要去的。
这样的清楚,更让她明白了段骐这句话的分量。
知闲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滋味更是难言了。
衍之的处境,也不知如何···她回国以来,竟是反常的没有听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几次路过盛华洋行,厚着脸皮上去专门找过连赵远钊,一次都没有见到。
以他南孟北瞿的名声,当局怎么可能忽视他?恐怕想视而不见都难!
“晏小姐?”
知闲回过神来,抬头笑道:“对不住,咱们走吧。”
她这一抬头心中却是有些小小的讶异了,这人竟是徐国凡!
徐国凡早就看出了跟段骐交谈的人是知闲了,否则他是断断不可能让旁人接近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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