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娜娜春华灿,娉娉婷婷秋月皎。
静悄悄脸上露出三分笑意,朱唇轻启列素齿,双颊微晕现红潮,一对笑涡隐隐荡漾。
虽然杨隽或许是无心之举,顾九辛有些言过其实,但对于静悄悄而言,这有意无意护着自己的举动,仍然是暖心且让人感到愉悦的。
她在顾九辛面前略一低头,露出一个貌似羞涩的笑容,眼见垂下的瞬间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双目淬电含毒一般射向殷晋离。
敢在她面前挑拨关系,搬弄是非,当本小姐是死人啊?!
殷晋离身下一片炽烈灼热,耳中听得滋滋的响声,就连自己的一只耳朵,也几乎被滚烫的黄沙炙熟。
殷晋离仗着殷家近些年赚到的钱财,很有些心比天高的意思。
他也自诩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不仅要坐实殷家的世家身份,更要从此令人刮目相待,再无人胆敢轻慢。也因此,殷晋离对自己要求颇高,并不算真正的养尊处优。
殷晋离常在心中鄙视江临仙、陈玄济、靳岸之流的世家子,认为这些人娇生惯养,虽有绝好的资源却未能得以发挥,自己才是头脑清明之人。
先不说殷晋离如何自恋,他原以为自己比世家子更吃苦耐劳,也算是经过些许磨砺的人了,不成想以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一天两夜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对比下,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剧烈的疼痛使得殷晋离浑身一震抽搐,强烈的恨意使他咬紧了牙关,却将腮边口腔内的软肉咬破,咸中带甜的血腥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
舌头品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殷晋离没有让自己的血白流,抬起脖颈,让血液顺着喉咙往下滑,滋润了干涸沙哑的喉咙。
似乎没有想到血液竟也是这样美味,干渴中的殷晋离意犹未尽地吞咽了一下,这才奋力地半坐起来,抬眼看着杨隽。
他眼底有一丝隐约的疯狂,咧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
“看来我竟然猜错了。”殷晋离从下往上看着杨隽,抬眼而不仰头,“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傀儡。”
杨隽这才发现,这人原来生着一双倒吊三白眼,眼白颇多,瞳仁略小,平时倒看不大出来。
妈的,都沦落成老子案板上的鱼肉了,还装模作样!
瞥一眼殷晋离撑在身侧支撑着身体,却仍旧离自己腰带很近的右手,杨隽讥诮地笑了下。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话啊!”说着就作势抬脚要踢。
殷晋离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侧身一躲,被沙粒灼得面皮狂抽,眼皮直跳,愤恨地喊道:“没有神木令,你楚恪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楚家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吠!”
“本公子一定要抽掉你满嘴狗牙!”
殷晋离这话听得一旁躺着的宋樵脸皮直抖,眼珠子绷不住地急急转动,几乎忍不住破功跳起来。
祖宗诶,也不看看现在谁强谁弱。就不怕被楚恪那小子把你削成人棍!
宋樵心头一阵后悔,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殷晋离还有几分精明劲儿。
他却不知,在经历长时间的折磨之后,还能保持绝对的清醒本就是自制力极强的人才有的本能。而在千里黄沙中的这一天两夜,早已使殷晋离几近崩溃。
昨日天光隐没的前一刻,终于看见天边露出一丝绿色,让殷晋离以为终于逃出生天,结果一阵朔风将浑身上下的刮得干干净净,形容狼狈得自己都无法直视,更是让自己暴露在死敌楚恪和两个美人面前。
殷晋离现在是愤恨交加,更难以控制情绪。
杨隽倒没有如宋樵所担忧的那样暴怒而起,将殷晋离怎样。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隐约的笑意,低头看着殷晋离的头顶勾起了嘴角。
形容癫狂,语无伦次,殷晋离怕是疯了吧?
和着在殷晋离这里,推理判断全靠脑补。有没有神木令,神木令在谁手里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了。
老子原来做了什么让你以为神木令在老子手里,你特么又知道什么了就说神木令不在老子手里?
杨隽大失所望。原本以为能够从殷晋离这里问出点什么,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希望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杨隽动了动脚尖,“殷晋离,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顾九辛目光一闪,拉着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静悄悄则在杨隽说出“了断”的时候,嘴唇嚅动,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恍惚。
殷晋离眼光扫到杨隽衣裳下摆飘动,再听到“殷晋离”三个字,顿时觉得有几分不妙——此前杨隽可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
即便头脑发胀,就连思维能力都随着浑身水分的蒸发而渐渐脱离,殷晋离还是从杨隽这一句话里听出了些许危机。
“等等!”
“呵呵,”杨隽脸上的笑容带着嘲讽,“不必再玩什么花样了。你一个废物能知道什么?”
不轻不重,不动声色地刺了殷晋离一把。
殷晋离把手搭在小腹前,似是捂住自己的鸟窝,实则偷偷地摸到了腰带上的机括。
人在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总能激发出潜藏的能量。殷晋离听着杨隽似是最后通牒的话语,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大脑竟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他摸到腰带上机括,嘴巴也没闲着,扯着被自己咬破的嘴角,竭力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是说神木令主和神木令?或者,还有楚家?”
顾九辛听见杨隽向殷晋离探听神木令主之事,和静悄悄对视一眼。两双晶亮的黑眸中,不约而同地闪现出一丝笑意。
只是不同于昨夜二人相依相偎一起抹冰肌雪肤膏时的毫无芥蒂,此时的两个少女之间,俨然又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彼此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杨隽没有做声。
殷晋离捂着自己的小腹不放,略微垂下头,眼珠子左右转动,道:“坊间有诸多传闻,都说神木令在曲游楚家。我曾派人前去探过荆园,几路人马无一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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