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壁纸上,撞色撞得很优雅。
林也进门的时候,她妈妈玉姨正在画前欣赏。
“妈?你怎么来了?”
过年的时候,玉姨来过,当时就评价过林也这个家,不接地气,再来,还是一样,看见女儿走进来,问:“画怎么还没换掉,都说了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这是油画,大师作品,我从英国千里迢迢托运回来的。”
玉姨这些年养尊处优,跟着荀妙云出来进去,没少看画展、逛拍卖会,修养见识不是一般人可比,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保姆佣人了。
她对自己的审美一向有信心。
“什么大师,只是几朵花而已,画得疙疙瘩瘩的,一点都不美,我看,一准是骗钱的大师。”
林也放下皮包,自顾自倒了杯水喝。
她不想跟母亲硬刚。
审美和价值观这种事,是数十年的养成结果,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明白的,更何况还要博得人家的赞同。
就比如,林也早就跟母亲说,自己读名校,开工作室,可以赚很多钱了,不需要她再给翟府当佣人,可母亲就是不听,总觉得翟府门第显赫,在那里工作稳妥又体面。
可她也不想想,自己女儿接触的都是富人圈,日后在圈子里选个有钱的男人嫁了,也不是难事,可人家要是一打听,发现自己的岳母是翟家的保姆,该怎么想?
人家就算是想跟翟家攀关系,攀得也不是这种永远抬不起头的关系。
到时候,她本人的白富美人设,又要如何维持?
林也每次想到这个,都觉得母亲不止不替她着想,还以处处以自己在翟府得力,而沾沾自喜。
母亲的眼皮子这么浅,做女儿的暗自火大。
喝了杯水,林也压了压疲惫,坐在沙发上,直接问:“妈,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这么晚了,从西山跑来,肯定不是来欣赏画的吧。
玉姨“唉”了一声,叹口气,抱臂看着女儿,“纪先生退出纪氏管理层,这件事你知道吧。”
这是最近财经版的大新闻,林也当然知道。
“那怎么了?”林也稍顿,不耐烦地看了看表,“纪南昀退休就退休了,翟府和纪家的一切,最后不都是荀朗吗,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小少爷当家,是没什么稀奇的。”玉姨嗤笑女儿,“可你想没想过,小少爷身份起来了,小少奶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了?”
“所以呢?”
“所以,你没事去惹小少奶奶干什么?!”
玉姨的音调一下就提了起来:“你惹她之前,有没有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林也默了默。
虽然她没反驳,可眼神里是十二万分的不服气,就像过去十几年了里,玉姨因为女儿僭越,每每责骂,林也的表现都是这样。
不甘心,不服气,还有浅浅的恨意。
母女两个在客厅静默对峙。
玉姨的神情很淡,声音也迅速回复平静。
“今天小少奶奶打电话给我,说你把人家婚房的装修图,放到网上,严重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