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似都想到了这一节,空气凝结了几秒钟。
棠意礼忍住心酸,佯装无事,冲他一笑,问:“我是过来出差,路上看了你退赛的新闻,所以跑来……”
跑来看他笑话吗?
棠意礼为了维护自尊冲口而出的话,突然就编不下去了。
她动动嘴,偃旗息鼓,颓然坐在床边。
房间里没有开灯,而窗外的雪色,格外的亮,照进房间,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懊恼的神色。
外面的派对,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
荀朗垂手站在门口,静默了很久,條然开口。
“我的伤,确实影响了发挥,只有第一场蝶泳100米成绩还可以,后面就撑不住了,退赛还是为了保存状态,毕竟奥运会还有半年,如果再受伤,可能就真的无缘奥运了。”
世锦赛是高手的切磋,而奥运,是竞技体育的至高荣誉。
两者都是极具含金量的比赛,荀朗这一番取舍,也是痛彻心扉的选择吧。
棠意礼抬头,目光轻柔的落在荀朗的脸上,仔仔细细地观察,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失落、痛苦、或者迷茫的表情,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依然安静,如静默的山岗上,拂过亘古的风,不落分毫动摇。
荀朗还是荀朗,强悍、坚定、以及难以动心。
棠意礼忽然觉得,自己来得有点多余。
她自嘲,本来还以为荀朗会哭哭啼啼找人安慰呢,实则被网上那些谩骂之声给吓坏的人,是她自己。
棠意礼勉强笑了一下:“看来你自己都心里有数,那……挺好的,网民的话,真不能听,全是噪音。”
荀朗:“早点休息吧,明早我送你。”
棠意礼点头,说晚安,在房门尚未完全关闭时,她抢先一步,又问:“你今晚睡哪儿?”
“我在楼下沙发里凑合一下。”他说。
房间门,彻底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嘈杂,棠意礼也卸掉了全部精气。
雪太深,袜子已经湿透,棠意礼脱掉,把它搭在高帮鞋上晾着。
没有柔软的拖鞋、没有真丝的睡衣、在只有荀朗的异国他乡,棠意礼合衣躺在床上。
既感慨,又委屈,任由眼泪无声滑落,慢慢睡去。
……
棠意礼是半夜睡了一觉醒来,看了眼手机,才知道,一梨制衣的发布会,非常成功。
安妮和王简都传了小视频给她。
安妮发的是在T台边上拍的,一排一排的大模,穿着春季新装,蛇形猫步,绕场一周,极具气势。
王简则是发了一条采访,记者的话筒,都要怼到棠丰的脸上,只见棠丰笑盈盈地宣布一梨制衣,正式面世。
他们俩都隐约抱怨棠意礼: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真正的老板却不在,就问你遗憾不遗憾。
棠意礼勾着唇角,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大红包,然后承诺回去就犒赏三军。
这两人才在微信里放过她。
棠意礼熄掉手机,又没了睡意,想去个卫生间,这才想起荀朗说的,卫生间在外面,她又返身披上羽绒服,光脚穿鞋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