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那你怎么不拿出来用,就听道长自顾自地嘟囔道:“不过今天的月光挺清亮的,不用天明符也没有问题。”
何谐撇了撇嘴角,竟然感觉无言以对。
何谐和道长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了。越是靠近目标,何谐的心里越是紧张,他担心孟羐儿在这里,却也惧怕孟羐儿不在这里。他担心的是,这么快就面对刚刚吵过闹过的孟羐儿,他担心因为自己的木讷又惹她生气。他也很惧怕,假如孟羐儿不在这里的话,是否还在村子里呢?她会不会一时冲动,干脆跑到村外去了?
道长可没有何谐这么多的念想,他几步窜到树下,围着树转了几圈,确认了一下,这才回头对何谐说道:“他们不在。”
何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惧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道长,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了村子?”何谐四处张望了一下,试图找到他们,可是周围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就算掘地三尺也注定一无所获。
“应该不会吧,大半夜的,但凡有点智商也知道村子外面很不安全,更何况羐儿这么聪明的姑娘呢!”道长摸了摸胡须,并没有觉得事情有什么严重的地方。
“可是,羐儿脾气向来很暴躁,她万一一时冲动跑出去怎么办?我们还是顺着来时的路找找吧。”
道长摇了摇头,说道:“羐儿虽然脾气暴躁,但从来不是个没有理智的人,况且,她旁边还有个机灵的耗子呢,担心什么!”
何谐一时语塞,想到李明浩在孟羐儿的身边,他稍稍有点心安,在心安的同时,也有一点点的酸涩。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困了!”道长打了个哈欠,似乎对孟羐儿和李明浩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
何谐没说话,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有在四周围看见什么特别的事情,他毫无意识地抬起头来,想看一眼头顶上的月光。
“啊!”
却是这一看,吓得何谐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道长急忙赶过去一把扶起何谐,却见他目光惊恐不安,直勾勾地看着道长背后的大树。
道长惊疑地回过头去,顺着那棵树暴露在外的粗大树根向上面扫了上去。
“啊……”道长也是一惊,扶着何谐的手臂抖了两下,他即刻松开了手,害得何谐又是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道长捧着尊灵罗盘,三两步冲到树下,也不管那树上坐着的是什么,一张捉鬼的符纸祭出,张口吼道:“正气冲天,天罡化气,画地为笼,笼扼猛兽,困!”
言罢,那符纸竟是凭空消失不见,“噌噌”两声轻响,化为几道金光“啾啾”几声飞向了繁密的树丛之间!
那金光飞到树丛之间的东西上,本应化作金色牢笼,罩住那诡异之物,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金光不但没有变化,反而瞬间黯淡了下来,直至不见了踪影。
“嗯?”道长惊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是邪祟……”
何谐早已经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现在听到道长这样说,他慢吞吞地抬起了头,也战战兢兢地看向了树丛之间。
那棵大树枝繁叶茂,不过是夏天里常见的那种不知名的大树,月光下,翠绿的树叶清一色地显出黑黢黢的颜色,树影随着偶尔拂过的山风摇摆不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细看之下,却是能看到,那棵树的繁密枝叶之间,正有一个穿着普通粗布的孩童坐在那树枝上面!
刚才,不经意看向树枝的何谐,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孩童,才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谐原本以为自己流年不利见多了这种妖魔邪祟,已经没有什么可怕得了,直到今晚看见这个东西,才意识到之前看到的那些鬼怪简直可爱得像是海绵宝宝一般,竟然都不如眼前这个孩童诡异惊悚。
初看之下,那个孩童坐在树枝上面,脸色苍白,不似正常的人,这才让何谐觉得是见了鬼。
等到道长确认这不是鬼物之后,何谐才又仔细看向那棵树,看的时候小心脏也是噗通噗通狂跳,他好不容易按捺住惊恐之心,这才看仔细了这个孩童。
那孩童,跟孟羐儿和李明浩看到的那种墙头上坐着的“纸人”极为相似,一张惨白惨白的大脸,面颊上有两团惊人的红晕,嘴唇以不可思议的弧度笑着,几乎咧到了耳朵根,和那种笑相匹配的,是眼神里诙谐的神色。只不过,和墙头上那“纸人”不同,这孩童并没有露出一嘴黄牙。
道长愤怒至极,他在黑夜里像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好几圈,这才气鼓鼓地破口大骂道:“这他娘的是谁这么缺德,放个什么玩意在这里树上?!啊?这不是缺德是什么?吓谁这是……”
何谐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他暗笑自己真是鬼见多了,草木皆兵,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劝道:“道长,别骂了,这是悠水村,是人家的地盘,说不定有什么奇怪的本地习俗吧……”
“去他娘的本地习俗!”道长还是很愤怒,他面红耳赤根本停不下来,毕竟,他不仅浪费了一张宝贵的金符,而且还闹了个乌龙,知道的是他紧张过度,不知道的恐怕会质疑他的能力,人在被质疑的时候,往往都会愤怒,这是对内心负面情绪的一种掩饰。
何谐叹了口气,他明白道长短时间内很难控制住情绪,也就懒得再劝他,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在草丛里翻出一根还算比较长的树枝,用手掰掉了多余的枝丫,站到树下,卖力地去挑拨那树枝之中的“孩童”。
“这是干嘛?”道长愣住了,他也实在是骂累了,不想再浪费口水。
“把他弄下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何谐抿了抿嘴,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