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还全是送死,又说陛下人在蔡州,左近并无多少亲兵,便点数兵卒望南而行,要去护卫天子。”
“然后呢?”
“……漏夜赶路时,也不知怎的……”宋景壬含糊了一下,“钱都指出了事,人人以为狄兵打来,四下皆乱,便各自散了,下官在军中有些年资,那等不知去处的,便来跟着,多多少少竟凑了有千余人……”
赵明枝又道:“南下护卫天子,此为钱都指原本所想,眼下钱惟伍人既死,不知宋官人所想为何?”
宋景壬干咳两声。
赵明枝又道:“从前事情我且不管,今日只有一问——宋官人领着这千余人,欲要去往何处?是要再往蔡州护卫陛下么?”
宋景壬顿时语塞,支吾许久,道:“不如且行且看,倒也不是不可……”
赵明枝便道:“宋官人也觉得徐州已破,天子将逃,京师不能守卫么?”
宋景壬却是忙做摇头,道:“其余事情下官不晓得,京师却是可以一守的,若连京师也不守,一旦狄贼果真南下,我朝将无半点抵抗兵力……”
赵明枝道:“既如此,南下是为钱惟伍一人私心,并非朝廷军令,而今其人既死,宋官人也不必再做南行,不如掉头回守京师——不知如何?”
“这……”宋景壬为难道,“下官手下不过一二千兵,如何能守……”
赵明枝便道:“裴节度自会领兵当守,我也正做北上,会同守京城。”
虽早有预料,听到赵明枝亲口说出这样话语,宋景壬还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脱口问道:“殿下当真要亲去守城?”
赵明枝道:“难道不行?”
又道:“宋准备既然肯来此处同我面见,心中其实早已生了还归想法罢?”
“我听闻宋官人出自滁州,紧邻京师,京城若是有失,宋官人手中有兵,自然能走能逃,可乡中老人、故旧、亲友,难道俱能活命?”
“你收拢兵士多日,却仍在左近徘徊,便是不愿就此撂开手去,心中仍有乡邻百姓罢?”
宋景壬手握成拳,头虽还低着,眼眶却是不自觉红了。
赵明枝道:“那千余兵士肯与你同出,自然也能同进,若有不能的,只叫人来寻我,我手中还有些金银,使其分了,自回乡去便是——只若拿了我银钱,最后还去做盗匪,却不要怪我手狠了。”
说完,又半侧过身,取了纸笔,伏案片刻,不知写了什么,不一会,叫了声“木香”。
宋景壬就见到方才那高挑丫头取了桌面上一张纸,自屏风后绕行出来,将那纸递给自己。
他有些脸红,道:“俺识的字不多。”
然而低头一看,却发现那纸上并非骈四俪六,而是寻常口书。
其中以公主口吻,自述路遇一队千余人禁军,领兵者是为神武中军准备将宋景壬,正望北而行,欲要主动归回京师,其人曾被钱惟伍蒙骗,其实并无南逃想法,愿做将功折罪云云,眼下存亡之时,请天子酌情考量,从轻处置,令其戴罪立功云云。
信件最后,又盖了公主小印。
宋景壬拿着纸,茫然站立。
赵明枝转向一旁,问道:“若是宋官人觉得我言语做不得用,吕官人是为朝中参政,不如请他……”
宋景壬连忙摇头,复又急急点头,道:“不必……不必旁的参政……”
“殿下如此行事,又为俺如此考虑,若还不肯做信,那便再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