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之屏之翰

卿此策，非一朝一夕之事。若可行，需几年可成？”要收编边境流民，恢复生产，招募兵，训练兵，探取鞑靼虚实，一举消灭鞑靼主力，岂是易事，怕不要数年功夫。

    “少则五年，多则八年。”张并恭谨答道。“臣此去，先要击退来犯鞑子，扬我天朝国威。然后恤边民、广召募、用间、分兵、出奇，步步为营，后临瀚海，勒燕然。”

    皇帝大喜，朝刚立，正需要先有一场胜仗！“有劳卿了。卿一心为国为民，朕定不负卿，朝廷定不负卿，只盼卿早日凯旋。”皇帝和张并一个表关心一个表忠心表了半天，后就要结束谈话时，皇帝突然想起，昨夜宁妃提到家有族妹，贤良淑德，欲觅一英雄为配，眼前这张并，不正是一位青年才俊么。

    “卿尚未婚配？”皇帝关心起张并终身大事。

    “臣已定下妻子。只是师父不许臣早成亲，还要再等几年。”张并回道。

    皇帝略略失望，原来张并已定了亲，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甚意，只微笑道“还要再等几年才成亲，你那未过门妻子岂能乐意。”

    张并嘴角泛上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笑意，“无妨。她还小。”

    皇帝问完正事，略提了一件私事，召见也就结束了。张并出宫门后，到坐忘阁雅室独自坐了半日，方回了罗湖山庄。

    孟家。悠然进入书房就陪上一副可爱笑脸，孟赉却始终板着脸，“还知道来看你爹？”

    悠然吐吐舌头，“这些时日，您跟前围得都是人，哪轮得到我啊？我这是识实务知进退好不好，您该夸我才是。”

    孟赉经历一场大变，生平第一次进了诏狱，好容易回了家，整日见不是大夫，就是老妻，心爱女人见不着，心爱女儿只能堪堪打个照面，心中着实不。好，慢慢恢复正常，女儿又可以晚上来书房陪伴了。

    孟赉叹口气，“她怎样了？”悠然很随意说道“还那样。一开始躲进被窝哭肿眼睛，后来看到爹信，就没事了。”

    孟赉放下心，瞪着悠然，“你捣什么鬼，还弄出侠客义士来了，让爹费了不少精神圆谎。”两个儿子蛮有兴致问他信是哪位义士带出来，他愣了愣，才含糊说是一名不相识狱卒。两个儿子还要去谢人家，被他拦住了“一则，未必查得到是哪位；二则，反污了高人义士。”好容易才糊弄过去。

    悠然摊摊手，“有什么办法？哥哥们奔波几日没见着您，我这儿反倒有了您信，我敢直接说出来？少不得弄个鬼。”

    “就一点儿不担心你爹？”孟赉看爱女白嫩如昔，又是放心，又有些不满。

    “有什么好不放心，当时那个形势，诏狱就是安全地方。”悠然不经意说道。

    太子和吴王会内城打，会外城打，不会去诏狱打。且不管哪方登了基，都会厚待文官。

    “你呀，爹真犯愁，你实不像个女孩子。”孟赉越来越头疼了，哪有女孩子见亲爹进了监狱，还这么冷静镇定。

    或许，她真是处变不惊？孟赉想到老许到访时说话，提建议，怀然心动。

    “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呀，爹爹，难不成像大姐姐那样才行。”悠然试探着孟赉。不能任由长兴侯府这么欺负悦然呀，那个从小就牵着自己小手，友爱自己好姐姐。

    孟赉脸色阴沉下来。

    长兴侯府后花园。水之湄风姿楚楚站着，她穿着提花软绸富贵挺括斜襟褙子，左敛右稔，绣着梅花图案，白色绣花裙子，一件漂亮青色绵绸夹里绣花披风里子是浅水绿色,脚上鞋子也是水绿色，绣白梅花,她本已生得清秀绝伦，打扮得是得体，你看她，每一个动作都娇柔婀娜,每一个身姿都风流婉转,每一个眼神都幽怨如诗，这样少女，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她对面都鹏已是涨红了脸，虽不敢盯着她看，却时不时偷偷撇一眼，目光中掩饰不住艳羡和温存。

    这样美人，真是我见犹怜。悦然旁冷眼看着，只觉自己心一点点沉下去，沉下去。

    都鹏心里怦怦直跳。水之湄是侯夫人娘家旁支庶女，小时候原是见过几次，很为她少见美丽惊叹过，只是水之湄身份卑微，不可能聘娶过来，也就死了心。娶了悦然他是千满意万满意，却是听说要给他纳了水之湄做侧室，心又活了起来。

    若是既有悦然，又有之湄，三个人一起乐乐，该有多好。

    “世子，少夫人，亲家老爷来了，张老元帅也来了，侯爷和侯夫人陪着前厅待茶。”小丫头曲膝回禀道。

    都鹏心中一凛，张老元帅是他和悦然成亲时请大媒，德高望重前辈，岳父和张老元帅一起到了长兴侯府，是什么事？转头望望妻子，只见妻子面色平静无波。

    都鹏带着一腔狐疑，和悦然一起到了前厅，拜见了，都鹏侍立长兴侯身边，悦然却侍立孟赉身边。

    都鹏愣了，悦然是出嫁女，她是都家媳妇，不是应该服侍婆婆吗？

    侯夫人脸色已是铁青。本想着孟赉不过是个从三品官员，攀上侯府这样亲家，该巴结着才是。却不想，自己只不过想给儿子聘个良妾，孟家居然闹个不休。前日钟氏已是上门来吵骂一回，这回孟赉竟带着大媒一起，是要兴师问罪么？

    “……小女过门不过半年，侯爷和侯夫人就说小女无所出，要为世子纳良妾，显是小女资质粗陋，不合夫家心意了。既如此，也不必勉强。”孟赉温和说道。

    长兴侯急忙道“哪里，哪里……”侯夫人怒不可遏，“亲家老爷可要想好了！”

    孟赉淡然道“悦儿，你这就收拾收拾，跟为父回家。”

    悦然恭谨答道“是，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之屏之翰，百辟为宪”《诗经小雅桑扈》，之，是。翰，""假借，支柱。百辟，当时指诸侯，后来也指百官。宪，法度。“作为国家屏障和支柱，诸侯百官都把他们当成言行法度。”

    曹操曾令人制过一种兵器给自己儿子们，叫做百辟刀。看到“百辟”这两个字，总会联想到隐忍和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