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是?怎么沧桑成这样?”她心疼地迎上来,“是不是在试炼大会受苦了?我可怜的孩子们,就知道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最会欺负无权无势的人,哎哟真是太可怜了……”
萧夕禾三人排排站,一心只想回屋睡觉。
柳江看到三人这副样子,竟也难得说了安慰的话:“这一次就当是见世面了,没有收获也不要紧,我们已经联系了一个多年好友,对方答应借给我们一笔灵石,足以应付所有聘礼。”
“不用了师父,我们已经赚到了。”萧夕禾打着哈欠道。
柳江轻嗤一声:“你们能赚几个灵石……”
“不管多少,都是孩子的心意,”辛月赶紧打断他,心疼地摸摸萧夕禾的脸,“你们如此有担当,师娘很高兴。”
“谢谢师娘,我想先回去睡一觉。”萧夕禾一脸乖巧,交出自己的乾坤袋。
“我也要去。”柳安安举手,顺便把自己的乾坤袋也放在桌子上。
许如清也解下乾坤袋,三个袋子像他们三人一样排排站:“师娘,我们先告退,待晚上休息好了再来与您说话。”
“快去快去,先休息好了再说,近来你们真是受苦了。”辛月笑着将三人推走,一回头便看到三个袋子乖乖放着,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几个,把乾坤袋放这儿做什么。”
“估计是他们的战利品吧,”柳江不当回事,“也不知道这一个月,都忙活了啥。”
“不管是什么,都是他们的心意,他们已经尽力了。”辛月叹了声气,取过许如清的乾坤袋打开。
柳江最是疼孩子,可在辛月面前总忍不住嘴硬:“我就知道他们混不出什么名堂,若不是你非要他们去,我就根本不会答应,现在看来还不如随我去行医,总比被欺负……”
话没说完,辛月手中的袋子掉出一大堆法器秘宝。
两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
半晌,柳江微微颔首:“看来如清这次,也采买了不少东西,估计灵石花得差不多了……”
轰隆——
柳安安的袋子里,掉出一大堆灵石。
柳江:“!!!”
辛月简直目瞪口呆:“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灵石!”
“看看夕禾的。”柳江严肃道。
辛月连忙拿过萧夕禾的乾坤袋翻找,片刻之后茫然抬头:“没有法器秘宝,也没有灵石。”
柳江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她表情不对:“你为什么双眼发直?”
“因为我看到了这个。”辛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象征修仙界权势的权杖。
柳江:“……”
一刻钟后,柳江的咆哮声响彻药神谷:“许如清!柳安安!萧夕禾!你们究竟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
药神谷鸡飞狗跳的时候,魔界也没好到哪去。
当听说谢摘星在台上堂而皇之地输给萧夕禾后,谢无言气得三天没吃饭。
“我知道你翅膀硬了,心里只剩下媳妇儿了,我就当养个白眼狼,就当是我一辈子作恶多端的报应,可你竟然为了哄媳妇儿,将整个魔界置之不顾……我是没脸活了,干脆死了算了。”谢无言脑袋上顶着一块白方巾,躺在床上念念叨叨。
谢摘星面无表情:“又没输,你计较什么?”
“我这是计较吗?”谢无言瞪眼,“万一输了呢?”
“不可能输,又不止修仙界会在抽签石上作弊。”谢摘星扫了他一眼。
谢无言捶床:“阿云,你带我走吧!这儿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要了!”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起身便要离开。
谢无言立刻拦住他:“干什么去?”
“不是不要我了?”谢摘星反问。
谢无言噎了噎,大怒:“你给我坐下!”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正要再说什么,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脸色刷的变了,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怎么了?”谢无言猛地坐起来。
谢摘星眉头紧皱,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揪紧腹前衣衫,平整的衣裳被揪得一团糟。谢无言不敢耽搁,一边让人去叫林樊,一边为谢摘星输送灵力。
片刻之后,谢摘星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好了。”
“刚才是怎么了?”谢无言担忧地问,“肚子疼?”
谢摘星眸色沉沉:“不知道,得等林樊过来。”
父子俩对视一眼,突然变得沉默。
许久,林樊急匆匆进门,顾不上寒暄便开始为谢摘星诊治。谢无言拧着眉站在旁边,待林樊收手立刻问:“他怎么了?”
林樊抿了抿唇:“少主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小少主。”
“小少主?”谢无言一愣,心底突然一片酸软。先前听说儿子怀孕,还没震惊完就被通知不会要,他便没敢再想孩子的事,可此刻一听林樊的称呼,一颗老心脏突然被击中了……那是魔界的小少主啊。
林樊叹了声气:“我就说柳江的阵法不该这么早失效,如今看来是小少主强行突破了。”说罢,他看向谢摘星,“父子连心,想来是察觉到你当时的焦虑,便冒险突破了阵法。”
谢摘星蓦地想起当初进入秘境之后的事,喉结一阵发紧。
谢无言听得莫名其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樊犹豫一瞬,还是将阵法中的事说了,谢无言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憋出一句:“这还是个神童啊,没出生就这么懂事了……”
“毕竟是鹿蜀血脉,”林樊说完瞄了眼谢摘星的神色,又拍马屁,“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少主天资聪颖,小少主才受了影响。”
“少废话,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摘星眼神泛冷。
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林樊抿了抿唇:“他本就有些不足,强行突破阵法也就罢了,又为了尽早找到少夫人,擅自动用了鹿蜀血脉之间特殊的羁绊,如今才愈发虚弱……小少主他,如今很危险,但要是费些功夫,也是能保住的。”
谢摘星面无表情,许久后缓缓开口:“这么说来,我不必用鹿蜀内丹,也能拿掉他了?”
“应该是……但若是拿掉,你日后或许就再也不能要孩子了,”林樊讪讪说完,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于是又解释,“是你不能再怀孕,若是少夫人生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夕禾全阳体质,哪生得了孩子。”谢无言插话。
林樊啊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谢摘星眼神淡漠:“那便现在开始吧。”
林樊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谢无言。
大殿内突然静了下来。
许久,谢无言叹了声气:“林樊,你先回去。”
谢摘星蹙眉。
“是。”林樊当没看到谢摘星不悦的表情,低着头急匆匆离开,殿内很快只剩下父子二人。
谢无言看着唯一的儿子,难得沉稳严肃地与他对话:“摘星,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谢摘星掀起眼皮看向他,“不是早就说好了,我不要。”
谢无言皱眉:“你舍得?”
“不过是个小孽畜,怎么会舍不得?”谢摘星冷声反问。
谢无言扯了一下唇角:“你若是舍得,双手攥这么紧作甚?”
谢摘星一顿,低头才发现两只手死死攥拳,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
他一脸平静地松开手:“无聊。”
说罢,他转身离开。
谢无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竟然有一瞬恍惚——
他的儿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摘星。”他叫住他。
谢摘星猛地停下脚步。
“我和你母亲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有了你,”谢无言笑道,“也正是因为有你,我这漫漫人生,才不至于有多无聊。”
“虽然我们做父母的自私了些,明知你母亲大限将至,却还是决定要一个孩子,好在她走之后我不至于孤单,但我从来不后悔,相信她也是。”
“我知道,你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儿子,也觉得生下你这样的孩子,是我与她的不幸,可我们做父母的,真的很感谢你来到这个世上,或许你与其他孩子天生不同,平日也没少叫人操心,可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
谢无言说着,眼角突然微微泛红。
谢摘星一回头,便看到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抽什么疯?”
“儿子,你心里愧对我,我何尝又不觉得愧对你呢?”谢无言轻笑,“可亲人之间,本就该相互亏欠的,所谓父母子女的羁绊,不就是这么来的嘛,你若太计较这个,便没意思了。”
“……你若敢哭出来,我便十年不回来。”谢摘星威胁。
谢无言斜了他一眼:“这个孩子留与不留,全在你个人,但我不希望你后悔,我不知道其他父母是怎么想的,但我此生最高兴的两天,一是娶你娘那天,二是你降生那日,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你体会一下其中滋味。”
“不过一切还是在你,你刨除杂念扪心自问,当真不想要他吗?”
谢摘星定定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谢无言叹了声气:“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啊!”
谢摘星回了龙溪殿,独自在窗前坐下,魔界常年如一的昏暗光线落在脸上,连带着他的轮廓都开始模糊。
许久,腹中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安慰他。
“……先前不动,现在动什么动,提醒我尽快杀了你吗?”谢摘星冷淡开口。
腹中又动一下。
谢摘星手指无意识攥紧衣袖:“再动就立刻杀了你。”
他又动一下,却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
谢摘星深吸一口气,到底忍不住冷着脸看向窗外:“把林樊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