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王夫人耳里,被王夫人好一顿责骂,让她尽快把事情了结干净,可一时半会儿,哪里捡得清手脚。还有搅了贾母寿宴之事儿,老太太虽然没说什么,她自己倒更觉得无颜承受老太太的恩宠。
睡梦里挣扎得满头大汗,血崩的毛病倒加重了,平儿给她更衣擦汗,发现褥子上一大滩血,吓得手忙脚乱,铜盆都撞翻在地上了,咣里咣当一阵响,凤姐儿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下面又流血了,越发心灰意冷。
刘姥姥已喝得七八分醉,浑然不理发生了什么事情。
巧姐儿听到暖阁里声音不对劲儿,忙搁下筷子过来,小红和丰儿伺候他们用膳,忙跟在巧姐儿后边进来,麻利地帮着平儿收拾,却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平儿让丰儿去请王太医,凤姐儿挣扎着叮嘱道:“悄悄儿的带进来,别闹得人尽皆知,倒落得让赵姨娘她们几个笑话。”
“奶奶这是何苦呢,你只管安心养病,管别人笑话呢。”有小红帮着,平儿很快给王熙凤换了被褥和衣服,因问小红道:“我们二爷呢?可知道姐儿回来了?”
“二爷一早就去了珍大爷府上,听说那边出大事儿了。”
“再大的事情有姐儿重要吗?”
小红偷偷瞟了凤姐儿一眼,暗自嘀咕着,这话也只平姐姐敢说,我可不敢问二爷。
陪着小心回平儿道:“二爷倒是让庆儿回来问过几次,想必这会子已经知道我们姑娘好好儿回家了。对了,刚才大太太也遣娇红过来问过。”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来回倒:“莺儿姑娘过来说薛姑娘问我们奶奶好,说是因薛姨妈身子不好,薛姑娘已经回明太太,要搬回家里去住。”
“知道了。你去和莺儿姑娘说,多谢她们姑娘费心。”平儿想了想,放下凤姐儿,跟着小丫头出去,莺儿正在堂屋里等着给熙凤儿请安呢,便笑道:“我们奶奶昨儿一晚没睡,今儿姐儿回来了,正补觉呢,等奶奶醒了我自告诉她。”
莺儿也不以为意,笑道:“既如此,我先告辞了,我们姑娘等着收拾东西呢。”
“去吧,有时间还来玩呀。”
“嗯,平儿姐姐,再见吧!”
“莺儿再见,替我们奶奶问薛姑娘好!”
平儿冷眼看着莺儿出了院门,身后一个婆子道:“薛姑娘如今越发骄矜了,早先听说我们奶奶身子不爽,总是第一个过来探望,如今忙得影儿都没见一个。这正是墙倒众人推,我们这里还没怎么着呢,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那还了得!”
话音未落,就见探春的丫头急匆匆过来,对平儿笑道:“可找到你了,我们姑娘说平儿姐姐敢是吃年饭呢,这一走就再没影儿了。”
平儿忙赔笑道:“侍书妹妹,三姑娘可是有急事儿吗?”
“我们姑娘让问二/奶奶和平姑娘,这个月府里的各项月例银子怎么还不见送去,账房里没银子可支,就算千手观音,也摆不平府里这一大摊子事儿,我们姑娘说,若是二/奶奶不放心把银子交给她,这就去回了太太,依旧把荣国府交由二/奶奶亲自打理。”
“嘘,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声些,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们这位因巧姐儿的事情一天一夜没吃没睡,今儿越发觉得身子不爽,刚才睡下休息呢,府里的事儿就请三姑娘多担待些,银子是有的,等晚上就让周大娘给送过去。还请三姑娘多心疼我们奶奶一些。”
“就你这小蹄子会说话,我们姑娘还一直叹息,难得有你在二/奶奶身边帮衬,现在我们有不懂的,又不好劳烦你们奶奶,若没你帮着提点我们姑娘,这一摊子乱事儿哪里理得清楚。”
“我们奶奶也常夸赞你们姑娘,说是三姑娘发现不合理的事情,尽管放手整顿,那才是真心疼我们奶奶呢。”
侍书哪里肯信她,笑微微的调侃道:“这是真心的话吗?我们姑娘还担心管得太多,只怕驳了你们奶奶的面子,你们奶奶会不高兴呢!”
“你尽管告诉三姑娘,我们奶奶知道她这阵子辛苦,只有感激不尽。”
好说歹说,总算把侍书打发走,平儿沉下脸来,问身边的婆子道:“奶奶让你去请周大娘立即来见她,怎么还没到呢?”
婆子道:“回平姑娘,周大娘早到了,见你和人侍书姑娘说话,没敢过来。那不是来了。”
周瑞家的应声小跑着过来,陪笑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侍书这丫头越发伶牙俐齿了,我不打照面倒好些,若是见到我,正好结题发挥,越发要消遣姑娘了。”
平儿也不搭话,眼神示意她跟着进屋。
王熙凤喝了几口参汤,略精神些,靠在暖阁上,王青儿和巧姐儿跪坐在她身边儿,一边一个扶着她,给她捏胳膊捶腿儿。
周瑞家的抢上一步,躬身道:“给奶奶请安,今儿可觉得好些了吗?”
凤姐儿冷笑道:“你们打起伙儿来定要降服我,倒有脸来问我好不好!”
“这是怎么说的?奶奶敢是听了什么人挑唆,误会奴才了,就借奴才十个豹子胆,奴才也不敢对奶奶有半点外心呀。”周瑞家的忙不迭的辩解。
这周瑞家的本是王夫人的陪房丫头,准确的说也算是王熙凤的娘家人,自幼儿看着凤姐儿长大的,平日里王熙凤多少都会给她几分面子,特别是在众人面前,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给她面子等于就是对王夫人的恭敬与尊重。
冷眼听周瑞家的辩解完毕,凤姐儿又道:“平儿和周大娘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娘,我们也出去吗?”巧姐儿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她想知道,娘究竟遇到什么难事儿。
王熙凤挤出笑脸儿道:“青儿姑娘不常来,你带她去园子里转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