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有等到客栈主人就先行闯入,还睡了人家的床,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音量瞬间降低了不少,「他是……你儿子?」
「嗯。」蓑衣女人点了点头,「你住在这里的期间我不会让他再进来的,这里以前是他姐姐的房间,自从他姐姐出事以后,只要下雨天他就会藏到这张床底下,怎么叫都不出来,刚刚如果不是我跟他放狠话,他还不会出来。」
「那既然这间房间有这个风险,不如让我来住好了。」跟在余祐微身后的梁源听到蓑衣女人的话,便接话道。
蓑衣女人明显一愣,脸上也现出了隐隐的怒意,「吉拉不同意男人住他姐姐的房间。」
「哎呀,只有这间房通风最好,还是我住这间吧!」余祐微见状忙打着圆场,既然蓑衣女人都承诺了不会让她儿子进来,那么这房间也就没有其他令她不适的地方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睡个好觉比什么都重要。
「吉拉就是你儿子的名字吗?」梁源的职业病说犯就犯,完全不在意时间和场合。
「对。」
「他怀里抱着的那双鞋是他姐姐的吗?」梁源还在继续作死,余祐微已经有些没眼看了,低头扶额,悄声的叹着气。
不料蓑衣女人却仿佛被梁源戳中了想要倾诉的那个点,目光扫视着两人,深深的叹了口气,眼泪也流了下来。
余祐微有些慌了,他们只是来住店的,梁源怎么还给自己找起活儿来了?不过,她很喜欢。
「你们放好东西,就跟我下来喝点热茶吧。」蓑衣女人没有再看他们,自顾自的下了楼。
余祐微和梁源对视一眼,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想法:快点行动!
于是,余祐微飞快打开背包,换上了背包里面干爽的外套,为了防止吉拉再次闯入她的房间乱动她的东西,她特意将背包的拉链拉好,藏进了被子里。虽然这样做并不能真正保护她的东西,但是这一番操作之后她倒是安心了许多。
十分钟后,余祐微和梁源就同蓑衣女人一起坐到了那张空荡荡的桌子前,不知道女人从哪里拿出的长凳。这雨天,竹楼,长凳,热茶,竟然构成了一个异常和谐的画面,适合讲故事的画面。
等了好一会儿,蓑衣女人也没有开口,余祐微只好率先打破沉寂,「你的……蓑衣,还穿在身上,不会不舒服吗?」她真的是非常好奇,为什么女人要一直穿着蓑衣,明明在室内穿着蓑衣行动不便又十分潮湿,可她却一直不肯脱下来。
「等下还要出门,没事。」
女人的语气十分平淡,使得余祐微更加好奇了,这地方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像样的屋舍,她要去哪里?而且……她刚刚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引起余
祐微的警觉,这边的地势蜿蜒崎岖,这山望不到那山,会有她看不到的房屋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消多想,余祐微便继续说道,「吉拉跟姐姐的感情真好,刚刚他非要把怀里抱着的那双绣花鞋递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当成他姐姐了。」
蓑衣女人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道,「你千万不要接过那双鞋!」
「嗯?」余祐微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该怎么转换表情去配合蓑衣女人,才能显得更加自然。
「那双鞋,是他姐姐临死时穿的鞋,人掉进河里,当天也是这么大的雨。」女人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梦呓般的说着,「那天正是她出嫁的日子……就在一年前。」
余祐微和梁源迅速交换了眼神,看到了双方眼中的惊异,竟然是喜事变丧事,也难怪在这母子二人脸上看不出一丝怀着希望和生机,原来是经历了这样生离死别的悲痛。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余祐微也能明白,想要走出这样巨大的痛苦,两年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女人从回忆当中走了出来,见余祐微和梁源都一副不大敢说话的样子,便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整年我一直带着吉拉住在他外婆家,可他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改变了环境而好转。」见余祐微和梁源眼中满是困惑,女人解释道,「哦,他听说他姐姐跳河了,发疯似的跑到河边去,只捡到了那双绣花鞋,从此以后,脑子就不大清楚了。」
女人还在叹息,可余祐微和梁源脑子却在飞速的转动着,蓑衣女人这短短的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可实在太大了,在出嫁的当天跳河,想必其中定有一个极为悲伤曲折的故事。
「吉拉的爸爸呢?」虽然知道这么问很失礼,可余祐微还是不想错过这个蓑衣女人最乐意倾诉的时刻。
「吉拉爸爸……」女人的眼神再次放空,「他……他离开了,我生下吉拉的那一年,他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