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要将我和他之间建造出一条再无瓜葛的沟壑,我越是难受到难以自持。
咬了咬牙,我装作若无其事般对上张代的眼眸:“只需要陪一晚,就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这是看在我们相识那么多年的份上,给我放水么?”
眉宇里有皱意覆盖,张代的嘴角抽了抽:“你到底有没有搞懂我的意思?我是个成年人,我让你陪我一晚,不是让你陪我盖棉被纯聊天!”
我更是轻描淡写:“我也不是三岁小孩,我还是个有过婚史的女人,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愚不可及。”
顿了顿,我又说:“我会不遗余力去执行你要求的这个。但,我这几天仍然会留在这里照顾你。你有你的要求,而我有我的方式,我尊重你的要求,也请你不要阻止我通过我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固执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头大水牛,张代似乎势要将这条沟壑进行到底,他似乎势要将我完全剔除在他的世界之外,他勾起唇来:“但我不希望你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盯着他:“那你又要求我,等你身体恢复去陪你一晚?张代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相矛盾?”
这个男人,精明的时候就像一条无人能敌的响尾蛇,幼稚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绵羊,他前后表现出来的情绪那么不一致,他却还想圆回来:“你别以为,我这样是真心想为你好!我刚刚对你说的那些矫情话,不过是想挑拨起你的怜悯心,想让你再对我多些关注,其实我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跟你打.炮!我一直对我们离婚那阵你没给我打分手炮耿耿于怀,我还是想重温一下你身体的滋味。说白了,我不过是个普通平常到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男人,我刚刚还想掩饰一下自己猥琐的嘴脸让你主动提出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可你偏偏不上道,偏偏逼我把话说得直接。既然我们都已经沟通好了,你也答应等我好起来,陪我一晚,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没有必要再跟你诸多牵扯。”
我真心是无力吐槽,一脸黑线:“张代,你大爷的能不能别把我当智障!你这样,你不觉得尴尬,我都为你尴尬得慌!”
非但没有自觉尴尬讪然,自欺欺人的本事越发见长,张代越是扯淡似乎越是骗过了他自己:“而且,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我忽然大彻大悟,其实我对你,没有太多感觉了。这段时间对你的纠缠也好,在你面前刷存在感也罢,其实都是出于不甘心而已。至于我那晚会朝你飞奔而去,枉顾生死与你一同承担,也不过是因为我内心对你有所亏欠,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弥补你,跟你两清。至于我刚刚在夏莱面前那么刻意与你划开界限,我虽然略有担心夏莱再给你使绊子,然而我本质上更多的是,不愿节外生枝太多,不要再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喉结扇动着,张代吞咽了一把继续说:“唐二,我不爱你了。你在我面前晃荡,对我来说是一场打扰,若然你真的是感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该收拾起你的执拗,停止对我的打扰。”
我擦,瞧他那意思,我唐二有贴上去求复合了吗?
本大爷只不过是想这几天照顾照顾他,等他龙生虎猛了再说啊,他现在这么哔哔一大串的尴聊,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于是,我抿着嘴,沉默以对。
越是沉寂,我和张代之间的气氛越显得怪异,在我快要撑不下去时,谢天谢地的,李达他敲门进来了。
把插好的百合放在床头柜上,李达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开口打破这僵持,说:“张先生,唐小姐,你们想吃什么?”
转身背对着我,张代轻描淡写说:“帮我安排护工。然后你和唐小姐到惠州凯达工厂去,盯一盯线路板的制程。你们必须要盯到那个板子能批量出货了,再回来深圳。反正,不能出任何纰漏。”
李达微微一怔,但他很快:“好的,张先生。”
效率挺高的,李达出去没一阵,他就带了两个四十来岁把自己收拾得挺精神看起来挺利索的一男一女过来,这两个男女也不用李达怎么交代,就凑一堆商量着分工合作,总之看着蛮靠谱的。
即使这个病房空间够大,可忽然多出来两个专业的护工,我顿感自己的多余,也深刻地意识到张代将我往外推的心,有多坚决。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灌下一大桶的浓缩柠檬水,酸意如浮光掠影光怪陆离在心坎上铺陈成一片,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拎着自己的背包从张代的病房走出来的。
反正,我总有些灰溜溜的感觉,心里面的烦躁差点膨胀得要将我撑破。
挺有风度的,李达主动接过我手中的背包,他走在前头将我的背包放上车,又给我拉开副驾驶的门,我刚刚把安全带系上,李达说:“唐小姐,我们这次去惠州出差,要待个四五天,你需要不需要先回公司那边作下协调安排,再出发?”
这一连串的风波下来,我现在还处于不知时日的混沌状态,我赶紧拿过手机看了看,才发现都是星期四了。
纵然在博朗,陈诚给我的权限还是蛮大的,可我几天没往公司露面,这终归会造成不良影响,而且我也要回去看看项目的进度,于是我:“我确实该回去一趟,我会抓紧时间的。”
李达笑:“不急,反正我们会过去工厂待几天。”
虽然我和李达一早就认识,可我们一向接触不多,而且现在再怎么着他也是大有集团这边派出的与我做项目对接的联络人,他让我不急,我还真没有悠着,他把我送回公司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去清查了一遍组员手上的工作进度,又安排了他们未来几天的工作方向,就急急与李达汇合了。
我们相顾沉默了半路,在深圳和惠州的路口.交界处,有个长达三分钟的红灯,李达把车稳稳停在黄线内,他一开口打破沉默的梏桎,就是一个冷不丁分外跳跃的:“唐小姐,我能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瞅着李达的神情和语气,他似乎并不是要与我交流工作上那些艰涩的技术性问题,他而是有着更深奥说不定还会让我应接不暇的事要问,但他恭谦客气的态度却让我颇为受用,我点头:“说请教不敢当,李先生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尽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