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人不多,找到他很容易。
白色短袖,纯灰的休闲裤,白球鞋,寸头,坐在比较靠里的位置玩手机。
穿的干干净净,很清爽。
应该就是他了吧,贺颜。
我走到他对面,弯腰轻声问道:“您好,您就是贺颜吧?”
他抬起头,放下手机,眸子一转,直直的定在我的眼里:“对,您就是万小姐?”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有目光接触,被他这么一瞧,心里先乱了几分:“啊,对,您好,让您久等了。”说着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淡淡的说:“没关系。”
很低醇的声音。
妈呀,是个低音炮。
我笑笑,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活跃一下气氛,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瞥,就看见爸爸的车在外面。我一下愣住了。只见副驾驶的玻璃窗缓缓降下,露出爸爸那张目光不善的脸。
三伏的天,我的小心脏缓缓结冰。
爸爸死盯着我,然后慢慢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升上车窗,潇洒开走。
早知道你开车来监督我,为什么不把我一块捎过来?打车真的好费钱啊啊啊啊!
我回过头来,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意识到对面还坐了一个人,我心下微惊,有种做小动作被抓包的心虚,抬头看向贺颜,果不其然,他也在看我,眉尾上挑,目光带着询问。
我斟酌着开口:“嗯……那是我爸爸。”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因为我经常跑,他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他眼中的笑意开始扩大,像是来了兴趣:“跑?”
“嗯,”我老实的点点头,“因为觉得对方长的不太漂亮还挺无趣,实在是让我受不了,所以都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跑掉了。”
他笑着看我:“那你这次还跑吗?”
我看向他,他今天出来没戴眼镜,可以令我很清晰的看到他左眼尾处一颗小小的泪痣。五官英气得很,但却让人止不住的想要亲近。他在笑,又像没笑,好似天生他就该这副样子。像白开水一样温和,却又比白开水刺激的多。
是一种清和又疏远的好看啊。
“嗯……应该不会。”我回答道。
他笑意加深。
蜜在水中融化。
这时,贺颜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眼神向我示意,我点点头,他这才接:“喂?”一边接电话一边拉开椅子向外走。
我坐在座位上,脑海里出现了之前相亲我逃走时的画面,也是假借接电话的名义往厕所走。
娘的,这货该不会跑了吧!
我扭头向后看,他站在餐厅门口高大的绿植旁边,一手打电话,一手插在裤兜里。贺颜很高,目测一米八往上,很瘦的身材,但并不是虚的像个秧杆杆,而是很健康很自律的那种劲瘦。单看外形,确实很上等。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见我在扭头看他,像个无时无刻都在注视他的监控,他有些愣,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回来坐正了。
他走过来,重新坐到我对面。
手指在桌面上规则的敲打着,他笑着对我说:“我没跑。”
我呆了一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万老师,我很听话的。”
真是油嘴滑舌。
我有些窘迫:“那……给你发个大红花?”
贺颜靠在椅背上,笑的毫无锐利感:“可以啊。”
“不过,我现在得回去开个会,公司有点事情,我先送你回去吧。”他说着站起来。
我也起身:“不用了,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站定,有些无奈的笑着:“送你回家不碍事。”
我见状也就没再坚持:“好,在政府家属院,麻烦你了贺先生。”
他“嗯”了一声:“今天本来就是我的错,有空一起吃饭,我赔个罪。”
他的客套话说的很漂亮。
“嗯,其实也没什么啦。”
他替我拉开餐厅的玻璃门:“嗯?不给机会吗万老师?”
刚才那句我说的也是客套话。
我低头笑了一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