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梦黎和志愿者在讲台北边的角落吃着盒饭,班上55名孩子都在座位上大快朵颐,学校规定用餐时间半个小时,吃完饭各班排队去操场休息二十分钟,志愿者利用这个时间收拾碗盘,统一清扫卫生。
梦黎认为老师这个职业越来越不好干,她那个年代,老师有高不可攀的神圣感,随着社会的发展,教师这个行业开始被任何人监督,人们逐渐开始享受教育,社会越进步教育资源越丰富,老师的角色也开始趋向于多面化,就像现在,她作为班主任,从早晨7点到下午6点必须一直在岗,孩子在学校长达11个小时,她有责任跟踪保护每一个孩子的轨迹和安全。
手机屏亮了一下,梦黎看了一眼没打算搭理,转而又想到什么,将对方的头像点击放大,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这是之前她用过的图片,那时候她的微信名字叫坦途,那时候她读高二,看了《庄子》,记住了一句话“明乎坦途,故生而不悦,死而不惑,知终始之不可故也”。
明白人生的大道,所以活着不感到喜悦,死了也不认为是灾祸,是因为知道这种变化是始终不固定的缘故,死生有命,顺其自然。
梦黎清了清心绪,招呼着吃饱的孩子先去走廊排队,没吃完的慢慢来,又和志愿者一起将部分餐具收集到归纳盒里。
邢旭冉这个孩子骨子里有一种责任感,才八岁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做起事很有条理性,甚至眼力劲好过某些成年人。
梦黎这边忙着,邢旭冉已经把过道上的孩子按照做操的顺序排成两列,陆续吃完的孩子根据前后同学自行插入,今天南梦泽表现得也特别好,甚至主动帮忙捡拾垃圾。
转头功夫,南柯把加好友这档子事扔脑后边,拿着材料去了刑警支队长邢伟同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他站在过道大声喊,“报告。”
“进。”
南柯推门,“邢队,一中学生坠楼案出结果了,这个‘多余的蛋’就是死者,从帖子内容看出,想利用意外伤害获得赔偿。”
“意外伤害?有直接受益人吗?”
“死者的妹妹,广海市第一小学四年级学生,年前查出急性白血病,前些日子正好找到配型,家里经济不允许。”
“走吧,去会议室开会,就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定性为有自杀意念。”
“邢队,这都不能定性吗?通过IP找到影像资料,不止一次询问有关赔偿事宜,探讨意外伤害方式,”南柯有些毛躁,大多因为生气,15岁的孩子拿命开玩笑,“邢队,这个死者不是张光的亲生骨肉,他一个远方亲戚生了三胞胎,一个女孩,两个男孩,家里负担重,张光的父亲那时候还在职,家里生活殷实,张光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就从亲戚家领养了死者,这家人对死者视如己出,没过几年有了个闺女,一儿一女也算圆满了,三年前张光的父亲脑溢血去世,年前女儿查出白血病,家里经济受限,从平日死者的聊天记录可以看出,他是在主动帮妹妹献骨髓时才知道他是领养的。”
“那也不能证明死者有自杀嫌疑,谁主张谁取证,这些不用我说吧,你拿出相关证据,不管是死者亲笔遗书还是死者的坠楼影像,目击证人也可以,推理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破案需要证据,现在一切迹象表明是校方存在安全隐患,处理不当造成的失足坠楼。”
“邢队,这会我不开了,”南柯将资料塞给邢伟同,甩袖子走人,“我去食堂把程涛拎走了,您自己和他们开去吧。”
“南柯,南柯你给我站住,你上哪去?”邢伟同指着南柯的背影凶道,“我说你多大人了,怎么和个犟驴一样,那么多案子等你去办,你非得啃住一个不撒口,证据链断了你上天也没用。”
南柯和程涛一起赶去张光家,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据说儿媳在医院照顾孙女,张光去学校协商赔偿事宜。
老太太状态非常不好,程涛负责牵制住老太太,南柯溜到死者生前的卧室,的确是个爱学习的孩子,书占整间住处的三分之一,桌子上的课本是初三的新课本,刚学了十多页,扉页上写着“张启星报恩”的字样,南柯的情绪有些激动,但凡初三的课本上都写着同样的五个字,他又去找初二上学期的课本,只有张启星三个字,他的推理没有问题,这些还不够。
他又仔细端详卧室的墙壁,照片不少,嘉奖也很多,突然他发现了新大陆,拿出手机翻拍了几张,临走前把一张背面写有密码的银行卡给了老太太。
“南队,您还真是不露财啊,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警队捐款了?银行卡面值多少?您又拿着警队做幌子暗地里做好事。”
“涛子,我可不是什么大款,也没几个钱,就是一点心意,你没听老太太说张光去学校协商赔偿事宜了吗?我们把案子破了,从失足坠楼变成有自杀意念,到手的熟鹅就飞了,就咱们邢队都不想继续侦破,撂挑子了,我特么上赶着给人家使坏,人家不得把我祖坟挑了。”
听了这话,程涛也一脸难色,“南队,我其实觉得吧,张启星这孩子可惜了,要是因为我们,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法律不外乎人情,是不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法律不外乎人情,然而真相只有一个,真相就是未知无情冷漠的,也是相对公平的,恨我无所谓,不理解也无所谓,我只求真相,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隐瞒和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