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以后,石涧仁就坐在一辆奥迪轿车后座上,这十分钟的时间他只来得及把纪若棠扶到房间去休息,小姑‘奶’‘奶’走路都有点摇晃了,出餐厅的时候石涧仁还顺便帮她拿了份蓝莓蛋糕。
因为宋澜显然有些着急:“现在八点过几分,我们抓紧时间马上过去,老领导可能还没有休息,你过去为老领导写幅字。”
现在对方的态度几乎有点‘乱’阵脚的味道,这更让石涧仁笃定了之前的推断,半年前自己就觉得这位宋领导迟早会出事,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就是那个坑,因为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熟谙现今社会的政治官场,只是按照以前的思路判断,对方应该是终于出事。
如果自己是对方身边的谋士,除了立刻树倒猢狲散的闪人,估计就得拼死进谏,找寻更有效的办法,偏生啥都不是的点头之‘交’,对方却知道自己书法尚可,没法推脱不去,用脚趾头猜也这明白是病急‘乱’投医的拉自己去迎合某位喜好书法的领导,没准儿宋澜这爱好书法的习惯就是为了迎合上面人来的。
自己能干嘛?
小布衣恨不得戴上墨镜低头隐姓埋名,跟自己屁关系都没有的大树将倾,要是倒下来砸到‘花’‘花’草草就太不划算了,但也只能无奈的嗯一声坐在车上。
宋澜坐在车里倒是恢复了不少平静,靠躺在座位上,双手指头‘交’叉放在小腹上,拇指飞快的轻点,基本处在自己思索的空间里,除了随口问几句石涧仁姓甚名谁,家在哪里,书法师承何人,算是了解了基本信息以外,接下来完全忽略他……最多算个写书法的工具,这点倒是跟他那个儿子如出一辙。
石涧仁心下有些哂笑。
不过接下来自己要去见应该前二十年最大的一位官员,虽然不知道是谁,就当是开开眼界了?还是有点小‘激’动呢。
结果两部车的组合飞快前进,石涧仁那点空间感很快失去方向位置,然后很明显的穿过一些有军人值守的区域,抵达了一处院落,并不豪华,却绝对安静的地方,副驾驶座位上的秘书先跳下去,过一会儿就回头来趴在那边车窗低语,宋澜又下去,可最多十分钟就回来坐在重新自己旁边的宋澜满头大汗,秘书的声音也有点颤抖的指引司机掉头回宾馆。
也就是说他这投其所好的招儿根本就用不上,别人就拒之‘门’外了。
一直保持一动不动的“书法工具”能从余光瞥见宋澜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特别是这边的右手,在黑‘色’真皮座位的衬托下,难以抑制的张开握拳,反复,然后伴随着更难以抑制的抖动。
这是内心恐惧或者紧张到了很高程度才会有的反应。
石涧仁觉得自己就像个旁观者,隐身的旁观者,看着对方身上体现出来的这种必然因果关系。
如果他没有宠溺儿子,如果他教育好了自己的子‘女’,如果他完全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殚‘精’竭虑的为自己该尽力的事业努力,哪怕名利心重,贪恋高位,也不至于很快留下偌大的把柄,以石涧仁对宋青云的感官,那位公子哥挖的坑可真的很大,够这位父亲来填的。
石涧仁不信佛法里面的因果论,但自作自受这也是永恒法则吧,一点没有被人忽视的尴尬和屈辱,就把自己‘抽’身事外的体会。体会这些以前只有师父言传身授的知识,在现实中感受一遍是极为难得的。
那位秘书曾经还转头‘欲’言又止:“要不要……”瞟了眼石涧仁,石涧仁好想给自己来句急急如律令的隐身口诀,可惜做不到。
而宋澜也只是慢慢抬手阻止了秘书继续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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