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骇然之色。
“然后,他们在女孩儿逃跑的当晚,把女孩儿,以三万块的价格卖给了同村的一位姓赵的人家。”
“瓜婆娘!你瓜啊!人都没了,现在咱钱也没了,你四不四瓜啊!你瓜啊啊啊…………”
崔老根忽然大吼起来,叫得声嘶力竭,
吼了一阵之后,
他低下了头,张着嘴,
鼻涕眼泪不停地滴淌下来,
他崩溃了。
………………
赵老三有四个儿子,这在外人眼里很让人羡慕,很多人想尽各种办法,想要个带把的,却弄不到,但这对赵老三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只可惜,
他这四个儿子,除了年纪最小的那个看起来稍显正常以外,另外的三个,看起来智商上都有些问题。
当然,最小的那个,都已经过三十岁了。
当下这个年代,如果一户人家有好几个孩子,那么他很大可能符合一个规律,那就是前面都是姐姐,最小的孩子,是弟弟。
之前生了女儿,不满足,一定要生个男孩儿,如果还是女孩儿,那么继续生,生出一个男孩儿后,好了,终于心满意足任务完成。
而赵老三这里,则有点不同,他是生出第一个儿子,没过多久,发现儿子智力有点问题,傻儿子可防不了老,所以他继续生,又是一个儿子,脑子好像还是不太灵光,他锲而不舍,第三个,依旧不是很聪明,但他没放弃希望,第四个孩子出生后,终于勉强有点正常人智力的样子了。
但这个家,也就这样子了,儿子多,如果不考虑什么教育问题的话,问题还真不算很大,但有三个弱智再加上一个勉强不弱智总共四个儿子,那问题就很大了。
也就变得,家里四个儿子,最大的,已经快四十了,还是光棍。
赵老三本人连同他的四个儿子,都被羁押了过来,就在办丧事的场子上,就在灵堂外面,警方同时开始了审讯。
梁川就站在灵堂边,女孩儿的遗体,其实还躺在里面,也不知道,她能否看见眼下的场面。
但对于她来说,人生已经终结,眼下的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距离梁川最近的审讯桌那边,正在审讯着赵老三最小的一个儿子,和另外几个哥哥不时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擦不同,他说话虽然慢,但总归还能勉强流利地交流。
这里是山村,事急从权,警方也就忽略了其中三个明显是“残障人士”的事实,也没人去通知残联。
“女人是我爹买回来的,花了三万块咧,好多钱哦,家里总共就那么多钱。
我爹意思是,他只买得起一个,还是因为崔老根他儿子死了,所以才便宜了,咱家才买得起。
只能买一个,那这个女人就得给我们兄弟四个一起当老婆。
大家都没睡过女人,也没碰过女人,所以我和我几个哥哥吵着闹着,都想第一晚是自己先睡这个女人。
女人被抓回来时就晕过去了,是我爹和我从崔老根家抬回自家床上的。
我爹本来的意思,是让我第一个睡,因为我比我几个哥哥聪明,呵呵呵,聪明…………
但我二哥不乐意了,他说不给他第一个睡,那大家就都没得睡。
我爹拿鞋底打了他一顿,骂我二哥瓜娃子,然后还是让我第一个去睡。
但当我回到屋子里时,
看见我二哥拿着绳子已经勒住了女人的脖子,
他叫着:不让他第一个睡,不公平,爹偏心,欺负他,那大家就都没得睡。
我喊我爹过来,我爹过来后把我二哥打下了床,但那个女人,已经没气了。
我爹觉得亏了,马上让我背着死了的不能动的女人去崔老根家退钱,
人死了,
不能生娃了,
就得退钱,
对吧,
警察叔叔…………”
审讯,没费什么周折,赵老三吓得直接交代了,他的儿子,也是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但站在灵堂边听完审讯叙述的梁川,却一直保持着那个站立姿势,很久都没动了,如果近距离看的话,可以发现梁川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栗。
如果不是赵老三和自己儿子抬着死去的女孩儿去找崔老根家退钱的动静吸引了附近的村民,如果赵老三直接选择将女孩儿的尸体抛弃到荒野或者埋了,
那么,女孩儿的死,又会引起谁的注意?
甚至,如果不是有位打算来拍冥婚照片的不知名小报记者混在里头拍了照片流传出来,
谁又会真的知晓,有一个本来灿烂绽放的年轻生命,以如此卑微肮脏的方式结束了。
风衣的帽子遮盖住了他的脸,晚上风大,戴个帽子防风也很正常。
王晋晔恰巧走到梁川边上。
梁川忽然开口道:“呵,我忍不住了。”
王晋晔抽出一根烟,递给了梁川,“你也断粮了?我这儿刚从陈局那儿顺了半包,跟你一样,我也是想抽烟很久了,忍不住了。”
梁川接过烟,点燃,王晋晔挥挥手,他还有事情要忙。
等到王晋晔走开,
梁川慢慢地抬起头,
眼眸中,
血色已经弥漫,浓郁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
呢喃道:
“我是忍不住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