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说教,后来越大越把事情不放在心上,如今连选驸马都不在乎,真不愧是自己妹妹呢,他本来对选太子妃也不在乎。
但现在不一样:“裳儿,我怕你将来遇到喜欢的人后悔。”
九炎裳闻言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认真的盯着皇兄的眼:“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有你最近瘦了,你看眼睛都露出两条缝了……”
九炎皇立即挥开妹妹乱戳的手,使劲点点她的小脑袋掩盖心里的小紧张:“今天说你呢!说你!你可马上要有个驸马了,将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别哭。”
九炎裳听着,突然沉默的盘着腿坐在皇兄身边,眼底深处的宁静仿佛永远化不开:“哥,我没有喜欢的人,我甚至都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让我成婚,自己一个人过不好吗,我不需要一个孩子,不需要父皇口中的未来,但如果我成婚能让父皇母后放心,我可以成婚。”
九炎皇惊讶的望着妹妹,不明白妹妹口中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对另一位与你携手人没有幻想?即便是他与她相处久了也会心动,裳儿这些日子与多少青年才俊相处过,为什么会没有心动的感觉:“一个都不喜欢?”
九炎裳见皇兄紧张,轻轻的一笑:“哪位也不讨厌,所以无论父皇选谁,我都会喜欢。”
九炎皇看着妹妹的笑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妹妹对这些事不懂所以不在乎,可她眼底的静然又那么纯粹,仿佛什么也打不破,这样岁月静好的目光可以出现在母后眼中可以出现在后宫死寂的女人眼中,但不应该出现在他活泼可人的妹妹身上。
九炎裳见大哥不说话,心里不禁愧疚,她吓到他了吗?可她真的没有力气去爱一次,即便她想她也无从下手,这与身份无关,只是性格使然:“哥,我很好的,说不定等我成了婚我会喜欢上驸马也不一定。”
不会,人太冷静了,会接受一个人的爱情,却很难学会去爱。他从不觉得爱情能被时间浸泡,尤其是对性格坚毅的人,他母后不会,他父皇不会,他的妹妹也不会。
九炎皇突然想,也许他们家只有自己是正常的,小时候看到血会哭,遇到事了会愤怒,偶然会一腔热血的跑出宫,制造几起扬眉吐气的翻身事件。
但他的妹妹不会,他还记得皇妹第一次看到小侍杀人时的平静和遇到困苦的老爷爷被打时疑惑的皱眉,她经常教育自己要友爱、要有心,其实她一直没有,她就像一个奇怪的旁观者,仿佛除了她的家人,她什么都不在乎。
他曾听父皇与为此焦虑的母后说过,她是天生的公主,生来就是,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身为公主的责任和身份的了然,像父皇一样,父皇说时很骄傲。
九炎皇做不到,他向往婚姻里有爱情,信奉人间正义,觉得生活无处不惊喜,所以可以尽情玩乐,可以自娱自乐,但独独没有沉静,他的江山多么绚丽,每天上演的故事多么精彩。
怎么会有人不在乎呢?哎,九炎皇只能说皇妹像父皇居多,他像他爷爷吧。
如果九炎裳知道皇兄现在心里想什么,一定鄙视他,杀人最多的是他好不好!何曾见他优柔寡断过。
青山之上,一位中年发福,晚年消瘦的老头,坐在轮椅上,临着窗听少女抚琴,他一生子女无数,成才的儿子却只有一个老十,到了孙子这一辈孩子更多,说是厮杀上位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皇朝过于强盛,周国恰逢盛世之中,他几乎可以说富可敌国,周边众国的皇帝与领土的财富加起来也没有他的多。
但他骄傲的不是那些,他骄傲的是每代管家都有一位可以挑起管家金山的孩子。
年迈的管梦得见孙子进来,眼里顿时盈满慈爱的目光,挥挥手让侍女下去:“来啦,外面热不热闹。”
管四沉默的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
管梦得司空见惯,哈哈一笑:“还为上次的事生气呢,你也不小了,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庶子女都会跑了,咳咳,今天皇上为公主选夫,想来真是可惜,我孙不能参加。”
管梦得感慨的叹口气,他是真的可惜,想他管家缺什么,不就是缺一袭官位,如果他当年想考不见得比现在的三品大员混的差,只是志不在此罢了,他喜欢这座山,喜欢天南地北的跑。
管四诧异爷爷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管梦得叹口气,都是命,但还是忍不住笑道:“总觉得皇后娘娘还是曾经的孩子,如今裳公主都要成婚了,你知道吗,当年皇后娘娘……”
管四听着爷爷讲了无数年的故事,谈不上烦闷,只是听多了也能如爷爷一样,再现当日的情景,管四突然想,赏菊宴上,她的箭术是不是也出神入化,让众方震惊!
管梦得讲完,见孙子目光沉默,淡淡的笑着:“老了,老了,让你们年轻人觉得无趣。”
“没有。”管四声音淡淡的,却没有说谎。
管梦得瞬间心中畅快,他的孙子就是这样,有耐性,替换下老十时也非常有耐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耐性的孩子:“行了,别安慰我这老头子了,现在你们年轻人谈的是公主,我们谈皇后早过时了,你也不用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头了,去下面放松放松,早已让爷爷抱上曾孙子。”
管四没有接话,不需要的话不用接。
管梦得深知孙子的烂脾气,若不是对外还知道有三分笑脸,他真怕管家让他玩残:“你放心,爷爷这次倾家荡产也要给你娶一个真正的高门嫡女。”
管四闻言看眼爷爷,讽刺的一笑:“你是真的老了,没事听听曲就好,别乱操心。”
“你!——”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管梦得自顾自的得意道:“爷爷替你相中了柳家的嫡小姐,柳侯府知道吧,人才济济,燕京城第一侯府,真正的如日中天,门阀大族。
柳少顷柳侯爷人脉甚广,更不要提柳小姐的父亲柳少炀家个个成才的儿孙,我们管家终于能娶位真的高门闺秀了。”
管四觉的爷爷真该去看看脑子,端着手里的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鸣得意的老爷子,提醒道:“一位会养鸭耕地的侯府嫡小姐,还真是真正的侯门望族。”
管梦得闻言,尴尬的笑笑:“咱不提那些,咱就说身份。”
“跟我娘的身份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占个名分而已,柳侯府是否飞黄腾达,与一位在庄园长大的嫡小姐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反而是柳家借各种理由让管家奉上银子,至于其他的,柳侯府承认他们什么?人家不过用一个自己都想不起来的女人换了管家的金山而已。
管梦得被咽的没话说,奇怪着小子哪听来的这些豪门秘闻,自己一提,他就知道柳家哪位嫡姑娘的现状,实在是,哎——
管梦得想着想着,突然脑中一亮:“小四,你姥爷最近有没有叫你回去。”怎么说也是落魄了的官宦之家,虽然一代不如一代官职高,到了孙子这一代,已空有六品官职,没有任何权利,还是靠着管家的银钱,为他谋了肥缺,今年再使点银子,有望升为五品。
管家这些年资助过很多落魄学子,可毕竟只是资助,只要对方跃入了三品之列,都会有一位名门师父,手把手的带学生,他们管家就无所谓恩情了。
管梦得想起这些来就寒心,渐渐的也不稀罕资助他们。
管四觉得爷爷早该消停,在商言商就可,何必非挤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商前加一个官字能证明管家的什么:“没有。”
管梦得叹口气:“你姥爷官职不行,否则你也能去参选。”
“然后再文试第一场就输掉回来?”
管梦得瞬间又被咽的无言,他怎么就有一个如此呕心的孙子,完全不同与他的父亲,他家老十可是十足十的才子。
才子均风流,管四厌恶从小到大看到一切,提笔的次数甚少。
管梦得片刻后回神,还是觉得孙子最优秀,可惜皇家不缺将领,不缺文豪,堂堂太平盛世,没有他们任何发挥余地。皇上共有七家私家军团,太子有三家,更不要提周国有百万雄师,将领三十多位,后备文官万千不计,国库银两可以填河,让管梦得觉得商业可迅猛发展的同时,也不免感慨他国同僚在国家高人一等的地位。
“裳儿公主会嫁给谁呢?”
“爷爷你累了,回去谢谢吧,来人,把老爷子送回大宅。”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怎么惹你了!你给老子等着,我不走,不走!放开我——”
老子爷的身影渐行渐远,一边走还不断的狂叫,看来身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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