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当晚在永寿宫里又哭又笑,想着当年她还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时候,父亲吴克善是卓礼克图亲王,姑姑布木布泰是大清的皇太后,而她则是草原上最尊贵的格格,是大清未来的国母!那时她才几岁?五六岁吧?她从小就被所有人宠着,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以后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骄傲,因为她有那个资本!
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的夫君厌恶她,仇视她,从大婚之前就对她排斥至极。呵呵,其实福临就是个懦夫!孟古青躺在床上冷笑着想,福临之所以仇视她不就因为她是摄政王多尔衮为他订下的妻子吗?福临没办法对付摄政王,只能在他死后搞些小动作,连带着把怨气都发泄到了她身上。可是凭什么?她的婚姻也是从小就订下的,她又何其无辜?
她爱福临,因为她自小就知道他是她的夫君,是她未来的一切,她也恨福临,因为福临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肯留给她,别人只道她暗害皇子是因为嫉妒,有谁知道她当时其实是想一把药毒死福临?!离开皇宫?以后再也不会见到福临,再也不会见到福临的那些女人和孩子,再也不用呆在这冷宫之中发疯,再也不用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日日憔悴……
良久后,孟古青盯着床帐,浅浅的勾起了一个释然的微笑,这是她几年间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而眼泪却从眼尾不断的流下,越流越多。
第二天一大早,孟古青刻意把自己打扮的面色惨白、容颜憔悴,独自到慈宁宫去请安。一路走去,许多宫女太监都看到了,有些妃嫔远远的看见她都停下脚步不敢靠近,心里对昔日嚣张跋扈的皇后变成这副惨状是幸灾乐祸的,却也同时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高贵如皇后也是说废就废,更何况她们呢?
孝庄看到孟古青立刻摆出担忧的样子宣了御医孙之柏,等无关人等陆续退下后,她才拉着孟古青的手笑道:“好孩子,你父亲还有三日便会到达京城,此行极为隐秘,并无其他人知晓。待你和你父亲相见后,就改名换姓找一个喜欢的地方生活。”
孟古青很激动,看她的眼神也真挚了许多,“谢谢姑姑,姑姑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希望将来有机会还能再见到姑姑。”
“好!”孝庄笑着应了一声,转头叫苏墨儿拿出了一个样式普通的盒子,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指给孟古青看,“孟古青,这里是姑姑送你的首饰,下面的暗格中放着你的身份文书和银票,到了外面要仔细收藏,别委屈了自己。”
孟古青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都是无标记的,贵重却不显眼的首饰,她在外面可以戴也可以典当,还有新的身份和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她这辈子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吃喝享乐一生了!
“姑姑!”孟古青趴在孝庄的腿上哭了起来,“以前是孟古青不懂事,不理解姑姑的好意,也辜负了科尔沁的期待,孟古青错了!”
孝庄将盒子放好,拍了拍她的背,“傻孩子,你没有错,在这皇宫里,从没有人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许多的无奈和痛苦,孟古青,你不要怪姑姑。”
“不怪,我不怪。”
“那就好,去吧,让苏麻送你回去,从今天起姑姑就下令禁闭永寿宫,三日后送你离去。走吧,不要回头。”
苏墨儿扶起孟古青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出了慈宁宫,在踏出慈宁宫那一刻,孟古青觉得心中曾经对孝庄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余下的只有感激,不管以前经历过什么,她既然获得新生,必会让自己过得自由自在、恣意潇洒!她孟古青,本就是天上翱翔的鹰,从不是金丝笼中的鸟雀!
短短两个时辰,废后静妃重病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宫,顺治得知的时候,正在批阅奏折,他的手顿了顿,眉头皱的紧紧的,问话的语气很不耐烦,“那女人又想干什么?吴良辅,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良辅连忙低下头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听说静妃娘娘今儿个一早就去了慈宁宫,样子很憔悴,没一会儿太后娘娘宣了孙太医,又过了半个时辰,苏嬷嬷亲自送静妃娘娘回的永寿宫,并传太后娘娘懿旨将永寿宫禁闭,不得进出。”
“皇额娘?”顺治想了想,冷哼一声道:“算了,不管她们有什么阴谋,只要朕不理会就行了!”母亲和表妹都是科尔沁的女人,一向都是站在一起的,他早就知道了。顺治转念想到就连他现在的皇后也是和她们一起的!他烦躁的推开奏折,好心情全没了。
这时一个喜气洋洋的小太监在门口露了下头,吴良辅出去询问后,一脸笑意的跑回来禀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刚检查出了一个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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