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恐慌。
他忍不住退后一步,从这圣骸上退下来,然后他抬起手来,在他的身躯之上,极速的新生与变异瞬间变慢,而在那之后,生出来却不再是属于人类的皮肤层,而重新变成了那种黑色的……鳞甲。
他便伸出手去,将那只手,重新按在了那圣骸之上,变异便重新在瞬间逆转。
然后他在黑暗与火焰里听到一声沉重的脚步声。
林默转过头来,看见有一个踉踉跄跄走过来的人。
那是夏蛰。
缓缓的、林默在黑暗里倒抽了一口气,模糊的视线在逆向的变异中一点点的清晰起来,他庞大的身躯也生生小了一圈,甚至变得瘦削起来。
那真的是夏蛰。
或者说,单单用夏蛰来形容他,已不那么准确了。
他的半个身躯都怪物化了,但即使怪物化了,也保持着基本的人类的样子,只是整个右手变成一只刀臂。
林默想哭,但他却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是这个样子,哪怕是变异了,也比他显得靠谱与拉风那么多。
但有一杆枪,一杆合金枪,从这个男人的胸膛之中血淋淋的穿出来。
因此他的脚步异常沉重,最后在林默的眼前跪倒下来。
林默的嘴唇都在发抖,火焰映照着他的脸苍白的像是纸。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松开那只按在那圣骸之上的那只手,只支撑着身子,想要去扶着那个男人。
夏蛰坐在地上,刀臂插进地里,他咧开嘴,嘴里全是血,触目惊心的血。
但他看着林默,笑起来,道:“特么的,这刀足是增生骨质——还特么的连着神经,林默你丫别看我现在拉风,真特么疼。”
林默也在笑,他靠着身后的圣骸坐倒在地上,隔着一块仿佛永远不能拉近的距离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
夏蛰看着林默,吐了口血,语气就像是每个午后和林默闲扯时候那样,笑着说:“你真特么是那怪物?”
林默沉默了三秒钟:“是。”
夏蛰便更开怀的笑起来:“牛X!真特么牛X!我特么看奉天谁还敢惹咱……咳……”他在这一刻,笑声骤止,咳出血来。
林默看见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个骨刺血淋淋的穿出来,男人的眼睛暗红一片,笑起来的时候渗人而可怖。
林默笑着淌下血泪来,从末日到今天,几个月,他面对过最惨烈的绝境,几乎是一个人从冰城从新京最苍凉的地方杀出来,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他所珍惜的,将在此刻溃灭;他所拥有的,将在此夜尽碎。
他到底是一个普通人,他他吗到底还是一个普通人!
他变异是因为他不幸又幸运,但他特么还是那个普通人,还是那个走到头什么也做不成的普通人,那个什么也守不住,是那个永远只能看着别人在电视里面怒吼着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却从来不可能怒而冲天的人。
热血谁都有,可有几个人,疯狂就能绝地逢生?愤怒就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能让热血与疯狂化成扭转一切的契机?
这就是现实,冷冰冰的现实,残忍冷酷到极点,没有人能一帆风顺走到头,没有人是现实生活里的主角。
而他现在甚至要靠着身后那毁了他一切的东西才能维持着可笑的人类的外表。
但他甚至不敢松手哪怕一个瞬间。
他在血与火中看不到光芒,只有一片的黑暗。
深黑到头。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