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息。
此时,那浑浊的水流忽然翻滚起来,仿佛其中有着无数的巨鲧在翻滚,于是乎,掀起一道道的巨浪,在辽阔水面上绽放。
远处混沌的怒吼,惊天动地。一道道棺木宛若惊慌失措似的朝着远处飞去。如此多的棺木,四散而开,在巨浪中穿梭,无比的壮观。混沌从那江河中一闪而来,巨臂化为刀剑,浑身被烈焰包裹。长啸而起,刀剑争鸣,闪耀在天地之间。刹那间,一道道棺木被击碎,纵横千万里的刀光剑气,宛若那宝石闪耀的光芒,璀璨辉映。
水流湍涌,水柱冲天。那喷泉却是无止境的喷涌着,似乎要遮盖这地,要卷袭那天。混沌狂暴,让那逃跑似的棺木纷纷碎落在江面上。但是,它即便如此的凶狂,如此之多的棺木,却并非它所能一下子击毁。已经有许多棺木飞向了远处,甚至已经看不见踪影。
对此,混沌似乎很生气。
对棺木的生气,对那无形力量操纵的生气,也对自己生气。
它挺身长啸,扭身盯着一道冥泉,倏然大步跑了过去。
泉水喷溅在它的身上,散发出那恶臭而滞浊的气息。
这庞大的身躯,却是在水流的冲击之下,竟然幻化成人的模样。
仇九。
苍白,消瘦,郁郁。
他的手中多了一柄剑。剑式古朴,沉浑而厚重。剑未开锋,却锋芒毕露。
他冷冷一笑。苍白的面孔,高傲而冷酷。他提剑而起,一剑朝着那冥泉斩了下去。剑无锋、无势、无芒,却瞬息间裹挟无穷之力,将那滔滔流水斩开,露出了大地之上如水井一般的泉眼。泉眼上趴着一只丑陋的蟾蜍。当剑落下,那蟾蜍尖叫着便要跃起。可是,仇九岂能让它离去,手中剑嗡鸣一声,一晃眼便化作了万千剑影,剑芒轰鸣,剑势骤降。
呜——
鬼哭狼嚎之声,倏然响起,那蟾蜍也化作了无数的魂影,如水草一般的在那里招摇。
然而,仇九心性如铁,不为所动,手中剑更是无情冷酷,不慢分毫。剑已斩下,那魂影一下子化作了虚无。轰的一声巨响,泉眼破碎,一张古老的皮纸无力的飘落下来,被仇九伸手接住。
仇九没有看那皮纸,只是将它攥在手中,化为了齑粉。
一道道冥泉,仿佛感应到了仇九的恶意,竟然不再喷涌。但是那辽阔的水面,却是更加剧烈的翻滚起来。一道道巨浪,化作了可怕的利刃,疾啸着朝仇九拍过来。
仇九没有看它们,只是望着远处的花开。
花开正盛,却有一道身影缓缓的朝它走去。
一袭白衣,儒雅淡薄,如饱学之士。
那人弯下腰,先是轻轻嗅了一下,而后伸手将那花栽了下来。
仇九的脸孔扭曲在一起,双眸冷冽的如冰火两重天。
剑暴烈焰,霜结千里。
仇九长啸一声,一剑朝那彼岸斩去。但见到剑芒疾驰,刹那将水面燃烧冰封,迅猛狂暴的朝那道身影而去。但是那人却不为所动,静静的站在那里,眸光平静而深邃的望着仇九。轻声叹息,那人伸手摘下一片花瓣,手指轻轻一弹,那花瓣便朝着剑芒而来。
“大道有情,衍化众生。众生有灵,反哺自然。杀,灭绝之道。恶,浊气凝结。道有阴阳,四象成天。五行相生,连绵不绝。混沌已成过往,万象自成将然。生生不息,万法纷繁,非一恶所能损毁,非一凶所能震慑。道不绝,混沌自灭。”
那花瓣倏然衍化,化作了星辰大海,化作了烂漫虚空。
剑芒便如在星河之中的一束微弱光芒,尽皆被吞噬其中。
只是,仇九更凶,一剑剑劈斩过来,整个人已是长空飞跃,仿佛要将面前的虚无幻象击碎。
剑在疾驰,剑影重叠,剑气卷起无边气浪。
那幻象,仿佛再难支撑,眼看着便要裂开。
彼岸身影低声一叹,又是摘下一片花瓣,将其弹射向那幻象中。
花瓣如一颗星辰,稳固了那幻象,灌注了灵魂,强化了肌理,融通了血脉。剑咔擦一声断为两截,仇九整个身躯重重的撞在了那幻象之上。仇九狼狈,鲜血流淌,一双眸子剑纹绽开,透射出凶唳的光芒。
嗷——
肉身显化,化为了金铁一般的庞然身躯。
凶焰张狂,杀气纵横千万里。
狂风呼啸,彼岸身影的淡漠,一扫而空。
花瓣飘飞,江水倒卷而起。
混沌捏拳,拳起星空,破啸而去,那幻象,瞬息间宛若腐朽的建筑,飞快的崩碎。拳影从那碎片之中掠过,轰鸣着砸向了那道身影。砰!那身影倒飞出去,撞入了无边际的昏冥幽寂之中。在那昏冥幽寂里,却是一双双睁开的眼睛。
混沌越过江河,飞身落在彼岸。大地一颤,无边巨浪从它头顶飞过。
嗷——
混沌狂啸,气劲横扫前方,却有无数的剑刃,从它身侧飞了过去。
剑刃排闼而去,斩碎昏冥,击穿禁锢,刺破那沉浑的威势。
却有一道道身影倏然挺身而起,疾驰远方。
混沌一眼扫过,口中喷出烈焰,烧灼虚空,又长身而起,手提长刀,无情的朝那些身影斩去。长刀所过,血染苍穹。烈焰滚滚,惨叫不迭。那些身影,便在这可怕的杀戮之下,显得如过街老鼠一般仓惶奔走。
混沌挺身长啸,飞身而起,一刀劈开苍穹,瞬即跃入那裂缝之中。
身后的水流,便显化出一道道魂影,戾气冲天的互相厮杀。
天地凄凄,万物沉沉。一道身影忽然掠过长空。
乌黑的天空,倏然间刺下一道晃目的雷霆,轰的一声击中那身影。
那身影在雷霆之下化为灰烬。却在这时,无数的身影显露出来,四散飞驰。乌黑的天空,仿佛便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而裂开。乌云散开,雷电弥补,横盖千万里。天空,便若是雷池,源源不尽。于是乎,可见到密密麻麻的雷电击打下来,垂挂在天地,让暗沉死寂的天地,一瞬间无比的绚烂。
那些身影,便一道道惨死在雷电轰击之下,寥寥身影仓惶的施展开各种手段,不敢丝毫迟滞的逃窜着。山林,泽地,江海,大漠,它们便如同那臭名远扬的虫子,只求残喘。
在那璀璨的电光辉映下,一道庞然身影伫立在天地之间,手中长刀杀意不减。
嗷——
一声怒啸,诠释了它生命的张狂与孤傲。
漫天雷霆,消失了,只剩下绵绵黑暗,以及那道庞然而孤独的身影。刀光闪烁,却也无可奈何的黯淡下来,化为了一缕炎光,消散在黑暗中。